晚上,廖峥宪散衙回来告诉方巧菡, 韩锐父子都被免职了, 原因是涉嫌包庇毒贩。此外,皇上蠲免了嘉勇侯府的世袭特权。
“第一任嘉勇侯因从太.祖起兵, 以功封爵三等,其后历任嘉勇侯功勋不断。韩澈又立军功,依照新制, 侯府仍保有爵位, 可世袭。但现在韩家父子犯法, 功过相抵, 再不能世袭。也就是说, 韩锐死后,爵位收回,韩家再不是侯府,除非韩澈在韩锐死前再创更大的军功。”
这只是爵位变动,案子还在审理, 不知还有什么重罚。
见方巧菡默默点头,廖峥宪怜惜地抚着女儿的脸道:“登高必跌重,青云之上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好过的。富贵泼天,反倒容易不躬身自省。”
“您说得对。”
“孩子,假如你还在他身边……”
廖峥宪长叹一声,没有再说下去。从韩家目前的情况看,假如琦璇没有死,就是这案子不被翻出来,恐怕她也不会幸福的。当初他答应这亲事,是多么糊涂啊!
多想就这么养着女儿一辈子。可他已经快五十了,总有离开人世的一天。将来伸腿去了,巧菡该怎么办呢?秦正轩那孩子目前看还好,但他再不敢像从前那样草率……
“父亲,咱们别想那不好的事儿了,”方巧菡安慰地笑道,“明年咱家两个会试的,您还得多带一带他们呢。”
“唉,是呀。”
廖峥宪走后,方巧菡盯着晃动的帘子,半晌,摇了摇头,转身在妆台前坐下。
拔掉头上的银簪,放下满头乌发。这老式簪子是顾妈妈的。从玉案巷出来得急,一应挽发饰物都没带,而秦正轩那里也没有这些女孩儿用的东西。
她看着镜中少女。长发披肩,眉眼含笑,樱唇红艳艳地,似乎还留有那人余温。双眸晶亮,波光潋滟,似两湾春.水。
手伸到领口解开盘扣,拉开衣襟,显出白璧脖颈上固执地印着的片片浅红吻痕,提醒她昨晚两人做过多么迷乱,又多么亲密的事。
双颊到耳根一带火烧火燎起来,无法不去回想。强烈的男性气息,强壮的臂膀,结实有力的拥抱,还有耳边那一声声低沉的,甜蜜的呼唤,巧菡。
变成方巧菡,真好。
......
近来佟雅萍的笑脸多了些。她告诉方巧菡,再也没人劝说乃至强迫她嫁给韩潇了。
“四姐又回了趟家,大哭一场,唉。”佟雅萍高兴之余,又挺同情佟雅蘅。
“韩老爷本来在兵部做大官儿,能捞好多油水,现在被灰溜溜地踢回家吃祖产,偌大的侯府少了多少进项。四姐管着账,说开支本来就重,马上年底了,还得派算大笔工钱,不知道亏空怎么填,愁得吃不下饭。四姐夫呢,又迟迟不放回来,她几番托人打点,送衣送物的,银子哗哗淌走啊。韩夫人平日里厉害得跟女天王似的,这个时候倒六神无主起来,也不管长子了,竟躲进房里吃斋念佛,一应诸事都推给我四姐。可怜她还大着肚子呢......”
佟雅萍随意翻着书页,又道,“不过啊,四姐告诉我,她趁机把那几个妾都遣散了,破了些银子。噢,不包括她的陪房丫鬟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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