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有从龙之功,聂敬梁做事精明干练,在恒景帝即位之后便得大力提携,很快进入内阁,几十年来深得宠信,又多方拉拢诸重臣,权势不断增大,可说是当朝第一权臣。但凡有奏折,均须聂阁老先过目,合适的,才会呈给皇帝御览。
当今天子即位之初,天下不稳,前废太子纠集余党造反,后被镇压。聂敬梁以此为由,说服恒景帝设立了御用拱卫司,其最主要目的,是对在京各级官员的言行举止进行监视,防范贰臣再生反心。
拱卫司指挥使袁盛涛是聂敬梁举荐的,对其命令无有不从。所以,所谓的拱卫司,名为保护皇帝安危,实则把控在聂敬梁一人手里。
“巧菡,拱卫司那些御用亲卫无处不在,对于他们看不顺眼的官员,密缉暗拿,肆意妄为,这些人往往悄无声息地就消失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你说的这些,和轩哥哥有什么关系?”
“呵呵,你的轩哥哥,正是聂大人麾下干将。虽然未编入拱卫司,却以秦轩的身份招摇过市,负责关注街谈巷议,监听各类言辞,完全可以说,他是为虎作伥。他还曾做过聂敬梁贴身护卫......”
“那又怎样?你说的这些,都只是轩哥哥从事的营生罢了。他又不曾杀人放火!”
方巧菡愠怒了。她觉得不平,尤其不喜欢韩澈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韩澈是侯门贵公子,秦正轩不过平民出身,遭遇坎坷,起点都不一样。他凭什么像睥睨蝼蚁一样地贬斥人家?
韩澈转过身来:“巧菡,关于聂阁老和拱卫司,你回去可以问问廖大人,看他如何评价。我只不过提醒你,廖大人一身正气嫉恶如仇,绝不会同意把你嫁给秦正轩。”
韩澈看着方巧菡吃惊又羞恼的样子,薄唇微勾,声音大了起来:“何况,今日胡月娘坠楼的那间包厢,正是秦公子与众宴饮所在!”
“笃笃。”有人敲响了房门。韩澈走过去打开,是王吉。
“爷,”王吉缩着脖子回禀,“聂大人有信过来,言明要您给个面子。”说着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韩澈。
韩澈抽出信看了,一把揉成团,低低骂了一声。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是。”
王吉偷偷看了方巧菡一眼,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了。
“看见了吧,”韩澈苦笑一声,“我说过有些人权势冲天,律法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那胡月娘并非跳楼,而是众酒客争欢不得,怒从心起,将她倒提起来直接扔下去的,带了十分力气。不然怎会一下子就摔死了!”
方巧菡低下头,拼命屏住呼吸。原来柳叶死得如此凄惨,真叫她难过啊!
可是,不能暴露情绪。
好不容易蒙蔽住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这里。
韩澈似乎想给她留下这样的印象,即柳叶的死与秦正轩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可他也太含糊其词了,况且,刚才王吉口中那位需要“给面子”的,受聂阁老庇护的人,到底是谁?主仆二人都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