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形势之下,如果再和东平王作对,那可就真是逆天而行。
不过,毕竟是从来不缺新鲜事的沅国朝堂,朝堂上还真就出了几个“逆天之人”,倔强地和东平王一系做着斗争。
后来这几位跟东平王府作对的,在下朝回家的路上被旭京百姓往马车里掷了烂菜瓜果,被迫知晓了罔顾民意是何下场,才终于闭了嘴。
那时候是沅国清流名士最为安静如鸡的一段时间,旭京城中到处传唱着歌谣,歌颂东平王府的盛武军威。
当年上元节,百姓放河灯许愿时,许的最多的愿望便是——
愿东平王麾下的漠北驻军,旗开得胜。
哦,关于我为何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我也去放了河灯,许了一样的愿。
之所以没和姐姐一起,多半是因为我们姐妹俩各怀鬼胎,她为了世子许愿,不敢让我看,我为了漠北驻军许愿,也不敢让她看。
清流名士之家为东平王府祈福,说出去有些不像话。
我站在卖河灯的铺子前,把脸上的面具拨拉到一边,接过卖河灯的店家借给我的毛笔,一笔一划写下“愿漠北驻军旗开得胜”几个字,忽听得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写的什么?”
我吓得赶紧卷了纸条,把毛笔还给店家,皱眉看向吓到我的那名男子——他脸上同样戴着面具,让我看不到长相。
我把面具扒拉下来盖住脸,含糊道:“与你无关。”
他十分自来熟地跟着我一起往河边走:“我都看见了,和他们大多数人写得差不多,没新意。”
我“嗯”了一声:“确实没什么新意。”
试图用这种无趣的回答来终止我们之间的对话。
“可你家是清流名士,不该写这种话,容易惹麻烦。”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恶意,也听不出正经规劝,仿佛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这样看来我似乎能和他说道几句。
我问他:“你不觉得这种事情很没道理?”
他反问:“哪种事情?”
我严肃地说:“被屠的镇中百姓,如果他们还活着,或许今天会和我一样过上元节,为自己心中所愿而祈祷,可他们再没有那个机会了。”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继续道:“知道他们被异族屠杀,我不仅痛心,还咽不下这口气,这是人之常情,可就因为我家是清流名士,便不该为漠北驻军祈福,不该希望漠北驻军会为这些无辜的死难者讨回一个公道,凭什么?其他人有什么资格,剥夺我支持为死难者讨回公道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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