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抬眼,望着眼前那张有些熟悉的如花美面,酒勺在手里握住,竟一时不能言语。
三姑娘,三姑娘不是早应该死在诏狱那场大火里了吗?
如今却活生生在这里坐着,还成了北周的昭仪娘娘。
是她认错了?不,不是,这位昭仪娘娘分明也姓许,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林氏颤着手为星月斟酒,东都贵女,储妃之妹,诏狱罪囚,北周昭仪。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把这些事情串起来。
反倒是星月自见了她第一眼后,便一直默默注视着她,在她斟完酒后,轻启声问了句:“江北林姝?”
星河册储妃大典上的贵女司礼之一。
酒勺掉落在红木雕铜的桌角,磕下沉重的一声,林氏惊慌失措的捡起来,昌平侯怒道:“夫人,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不要惊到昭仪娘娘。”
皇帝摆了摆手:“无妨,昭仪胆大,不怕吓。”
星月捋着耳后的盘发,静静道:“夫人头回侍奉宴席,难免惊乱些,陛下都说了,不妨事。”
宴席散后,夜已沉了,丝竹撤下,舞姬退去,徒留满殿辉煌寂寞。
林氏在廊下吹冷风,不知是不是酒气上头,她有些晕。
此时有宫女前来寻她,福身道:“昭仪娘娘想要见夫人,请夫人随我移步。”
林氏正满肚子求解之问,随那宫女绕过长廊,来到一间小亭前。
星月正坐在亭间喝茶,见到她便笑起来:“林六姑娘,他乡遇故知,当算喜事一桩。”
她说:“本宫如今是昭仪许氏。”
林氏望着她,惘然一瞬后,也缓缓一笑:“是啊,三姑娘已死,您早已不再是储妃之妹,现今的您,是北周的昭仪娘娘。”
星月道:“本宫还未问,你又是怎么嫁到北周来的,本宫记得你许给了永川郡王,他人呢,死了?”
林氏苦笑,随后释怀一叹:“倒是没死,只不过换了个人娶,辅治公府那桩案子后,东都发生了许多事,圣上立静安王为太子,我姐姐悔了与赫海侯的婚事,许婚给新太子,谁知不久后信王就举证弹劾新太子,条条罪状触目惊心,朝野两派相争,新太子被冷弃在青州,信王成了无冕储君,可谁知信王府中三子接连而死,东都天有异象,钦天高台垮塌,有大道算卦,言曰信王是地头蛇,新太子是真天龙,蛇不可压龙,终究自取灭亡,而我家之前与新太子有了瓜葛,纠缠到党派之争中,永川郡王怕受连累,因而退婚,父兄无奈,愿将我嫁到赫海侯家,重修两家旧好,可谁知姐姐又以死相逼,要重新许嫁赫海侯,侯爷喜爱姐姐胜过我,即便曾被悔婚也愿意接纳她,我二度被弃声名尽丧,我也不愿再留在那看似繁华实则遍地腌臜的地方,便自求远嫁,经姑母说媒后,来到北周嫁给侯爷,在我嫁来以后,听闻后面几个姐妹的婚事,也大抵都不如意,受太子所累,受长姐悔婚拜高踩低之名所累,纷纷成了家族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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