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内廷府,星月说是北巷的医女来讨炭火份例,内廷的太监们压根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各人忙着各人的事。
星月好声相求:“总管哥哥们,我知道您诸位都是大忙人,本也不好来叨扰,只是我们那儿的炭火确实已经烧完了,又总不见人来送,如今才下完一场雪,正是化雪的时候,实在冻的受不了,劳烦哥哥们给拿些炭,碎的也成,好歹回去能熬两天。”
那掌事的太监终于抬了抬眼,道:“姑娘,眼下年节正忙着,炭火也缺,各处都缺,你也来要,他也来要,我们怎么给呢?你先回去等着吧,待炭火宽裕了我们自然会遣人送去。”
星月急声道:“可是这怎么等得?每日里要洗要喝要烧水,没有炭,真真是要熬死人了!”
那太监不耐烦道:“那旁人不是活的好好的,哪里就那么金贵了?”
星月气结:“你怎么这么说话?各处炭火都缺,怎么你们内廷的人就不缺?我们原定的份例都拿不到,你们却吃香的喝辣的,人做事不能做太绝,连旁人的死活都不管了。”
那太监不乐意了:“嘿,给你好声说两句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两人差点要吵起来,正巧碰见过来领东西的汪植。
汪植一见这架势就立刻有眼力见的把星月拽了出去,唠叨她:“祖宗诶,您可真是一日都闲不住,不是跟这个吵就是跟那个吵,求你消停消停吧!”
星月辩解:“寻常不痛不痒的事情忍一忍自然不要紧,可是吃穿份例,冬日炭火这些,是实实在在跟活命挂钩的事啊,我若一日有个三十斤炭火,我大方拿出去散都成,可我如今只是个微贱的医女,领着最微末的份例,没什么东西可让我挥霍大方的,这个也算了,那个也不计较了,我是真的要饿死冻死的!”
她是养尊处优的望族嫡女时,何曾为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烦过心,那时她终日只需思考如何让老祖宗解闷儿欢心。
无人敢为难,无人敢磋磨,自然可以端方有礼,柔善可亲。
可今时不同往日,现今一粥一饭都来之不易,她在最卑微的北巷摸爬挣扎,人人都可以踩一脚,她无法再端着清高,也做不了一个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
她只能跋扈起来,和这个吵,和那个吵,像个泼妇一样,守住最后一点不可退让的余地。
沧海桑田,时过境迁,人终归要识时务的。
星月苦大仇深的耷拉着脸,汪植就笑:“得了,说的这么惨兮兮,多大点事,你等着,我给你拿去。”
不多时,他就出来,拎了一兜子炭给星月,沉甸甸的,少说有二三十块,够对付一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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