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工具居然想把那个人从泥潭里拉出来。
前天晚上因为贺言的事情,他们大吵了一架。原本以为今天大概也不太和谐,但何羽鞍过来的时候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看起来格外正常。
“不用点菜。”看何羽鞍准备要菜单,张昼抢先说,“我提前定了套餐。”
何羽鞍把手放下,似笑非笑:“怕不是给我准备的吧。”
“你如果这么过意不去,想给我报销也行,”张昼把服务生叫过来,问人家,“等会儿可以开发票吗?”
服务生说:“好的先生。是要开个人还是企业?还有提醒一下要加上税点,这样可以吗?”
“开个屁,滚蛋。”何羽鞍说完,发现有些歧义,又跟服务生说,“不是说你,我让他滚。”
等餐前酒送上来,何羽鞍喝了一口,说:“今天你请客,就当庆祝我四十岁生日。”
“那都是明年了。”张昼记得,“明年一月。”
“我也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何羽鞍轻松得像在讨论猪肉涨价,“你前天不是在医院听到医生说了吗?保守治疗活不了多久,做手术可能死得更快。我家老头真有意思,遗产一分钱没给我,把导致他猝死的遗传病留给我了。”
这本来应该是比较悲伤的时刻的,但张昼前天已经伤感过了,何导那天说,如果人生真的是一出戏剧,自己已经赚够了票价。
现在他骤然间脑海里冒出崔远洵在手机上打的字。
“你在笑什么?”何羽鞍很想把酒瓶扔到张昼脸上去。
张昼立刻正色道:“你想开点,起码不是马上风死的。”
“去你妈的,”何羽鞍不明所以:“我比你洁身自好多了,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前菜都上了,你不吃吗?”张昼马上转移了话题,“别光喝酒了。”
何羽鞍又喝了一大口酒,杯子已经见底,他说:“你看,多离奇。一辈子都想逃开他的阴影,最后还是毁在他的手里。”
“你是在说你爸和你,”张昼当然听了出来,“还是贺言?”
“贺言……昨天管档案的老刘跟我打了电话,他说贺言去问他了,有没有人去查过那份资料。”何羽鞍也没回避,“老刘支吾了几句,贺言就听出来了,还让他别说谎,自己在录音。”
“虽然他最后也没说,但大概离我被发现也不远了。”
“你如果不这么再三提醒,人家说不定已经忘了。”张昼说,“大家都是普通人,不要在普通人的身上去寄予你的愿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