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咚不紧不慢走到亭子里,陶觅菡见她来,并未停下。
她坐到赵驿孟的身旁,加入听琴的行列。
陶觅菡眼前是一把伏羲琴,平心而论,琴是好琴,音色很好,不噪、不闷、不虚。她的的琴技亦是不错的,音如风声,调如水流,偶一急,又如阵雨袭来,技巧非 * 凡。
赵驿孟看起来如沐春风,可以眼见,陶觅菡所奏的《菩萨蛮》深得他心。
再看陶觅菡,若说她专注于弹奏,可目光却游弋着,一会儿看赵驿孟,一会儿看苏灵咚,嘴角还有一抹谈笑。
她没有合词,一会儿曲毕,赵驿孟道:“弹得好。”那声音,并没有太多感情。
“孟哥哥过奖了。”她答着,眼睛却看向苏灵咚。
苏灵咚不语,她本亦是喜欢弹琴之人,自然知道她几斤几两。
这时,赵驿槿忽然道:“嫂嫂,我记得你说过你亦是会弹琴的。”
她如此一说,大家全都看向她,尤其赵驿孟,明显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已许久不曾弹奏,手疏了。”苏灵咚并不想弹,尤其是不大乐意在陶觅菡面前弹奏。
陶觅菡很有兴致,接道:“妹妹瓦石在前,郡王妃便是手疏亦无妨,大家只当玩乐消遣罢。”
苏灵咚并不是呈匹夫之勇的类型,更无心与陶觅菡一较高下,然而听她的语气,似乎有那种意思。
她看了看赵驿孟,只见他面上露出罕见的期待,便回陶觅菡:“妹妹过谦了,方才的琴声,仿若天籁,足见妹妹技艺过人。”
陶觅菡一向自诩才艺俱佳,对自己的琴艺颇为自得,是以并不把苏灵咚放在眼里,对她的赞美亦不屑一顾,只想着你又懂什么?
“既会,何不弹一曲来听听?”赵驿孟发话了。
他的话音才落,陶觅菡便迫不及待地起身让位,根本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献丑了。”苏灵咚从容地站起来。
说到这弹琴,对她而言不过易如反掌之事,她不曾学琴却无师自通;不曾学曲却一听即会;手抚琴弦,每一弹奏总满座皆寂。
到了琴桌前,她道:“我弹琴,向来来随性,不顾溺于曲,不拘系于调,大家随意听、随意听。”
说着乃坐下,她葱白纤指轻轻落于弦上,自然之音便随着玉指波弹流淌。
赵驿孟只以为苏灵咚将奏绮靡之乐,不料,她的琴声竟如同风过山间松涛起,曲调之间仿佛弥散着深秋的微微凉意,又与这重阳节的淡淡萧瑟交相辉映,却哀而不伤、悲而不凉,似在慨叹,更像愁起……
大家只被她的琴声捕获、湮没,全被卷进那曲调的情绪之中,不能自拔。
及至曲终,赵驿孟久未回神,亭外鸟雀忽然啼叫才将他从神迷状态惊醒。
他看着苏灵咚清美的面目,她方才一曲,等于师旷鼓琴复现,心中想夸赞 * ,一时却找不到与她琴技旗鼓相当的词语,一开口竟成了“再奏一曲。”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苏灵咚已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