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华闭眼,任由风往她脸上吹。
帝王家多是身不由己。
梁悯处处顾着大局,运筹帷幄,志在决胜千里;而她却心口不一,心高气傲,僵持着不愿放下身段。
若梁悯肯好好告诉她背后的掣肘和苦衷,她定一心一意等着梁悯大权在握,迎她入宫。
可梁悯没有。
谢昭华还记得,得知梁悯要娶顾婉那日,她哭红了眼,在东宫苦苦等了好几个时辰。
最后她只等来一句:
“孤不日将迎娶太子妃,望表妹自重。”
她以为的两小无猜,两心相许,最后换来一声,望表妹自重。
谢昭华一心等梁悯的时候,他没有出现。
偏偏在她喜欢上另一个男子后,紧紧握着她的手,哭着求她入宫。
阴差阳错,兜兜转转。
她和梁悯,到底是错过了。
夏知若能和阿严在一起,她和梁悯之间的蹉跎,某种意义上,也算有个圆满。
夏知不知何时轻手轻脚起了身,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谢昭华睁开眼时,身上多了件外袍。
她细看,是一件玄色的外袍,袍上用金线绣了祥瑞兽纹和云纹,除了皇室和王公之家,无人敢穿绣金线的玄袍。
怔懵之际,方才她舍下的苏绣仕女图提灯映入眼帘。
她坐在石椅上,侧过头,顺着玉制灯柄往上看,先是瞧见他精瘦的身躯,滚动的喉结,下巴刚冒出头的青茬。
月光柔和的洒在他美玉一般的脸上,薄唇微张,似是欲言又止,一双狭长勾人的眼,正温柔专注的看着她。
果然是宣祈。
夜遇(下)
天黑如墨,月朗星疏,夜风习习,画舫上语笑阑珊,丝竹声乐清脆宛转,揉进夜风,飘进谢昭华耳里。
辗转反侧日思夜想的面庞,就这么猝不及防闯进谢昭华眸子里。
惊慌、失措、屈辱、怨恨,掺杂着隐忍压抑的思念涌上心头,一时间五味成杂。
谢昭华立即拿开披在身上的玄色外袍,递给一旁的夏知,往后退了三步,福身行礼:
“见过世子。臣女不敢污了世子的外袍,烦请世子收回。”
宣祈低头,看着活生生的谢昭华,泪水突的蓄满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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