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容禀,裴君征战七年,沉疴无数,这几年在京中任职亦是兢兢业业,如今京中流言颇多,甚至对她多有诋毁,未免功臣寒心,不如暂时允其归乡守孝,日后再召入京中继续效力……”
明帝忽然嗤笑一声,打断他的话,而后面无表情,冷肃地看着他,“知道朕为何虽然属意你继任,却没有直接立你为太子的原因吗?”
燕王一顿,心里浮现出几个答案,却没有回答,而是道:“儿臣不知,请父皇解惑。”
明帝没有为他解惑,打开一本奏折,冷淡又带着几分故意道:“朕对裴卿,可比对你满意多了,若裴卿是秦氏子,朕定然不会选你。”
任是谁,被这般直截了当地说不如另一个人,心里都要有些芥蒂。
但燕王闭了闭眼,却是很快便想到,裴君确实比他坚定、果断、冷静……那种种优点,曾经让他欣赏,亦曾让他苦恼过。
时过境迁,那些过往的情绪压在心底,慢慢减淡,可情义仍在。
于燕王的角度,即便裴君在某些位置上不可或缺,但有些计划,完全可以选择其他的替代者去做,不必非要施加在裴君身上。
燕王向来任人唯能,但远近亲疏,人之常情,他并不认为这一点逾矩。
然而明帝看着他的神色,脸色越发阴沉,严厉地训斥:“收起你的自以为是,回府好生反省,你若是仍旧执迷不悟,朕的教训,定教你日后悔不当初!”
燕王……拜下,离开皇宫,回府禁足。
是夜,大门紧闭的燕王府悄悄送出一封信。隔日,又一封回信送进来。
燕王打开,上面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当初殿下与君商议之时,便已知晓不可能,今此一试,果然。
而今陛下禁足殿下,正合心意,待得君重回朝堂,一切依照计划进行,请殿下静候。
燕王折起信纸,伸向蜡烛,看着信纸一点点化为灰烬落在桌案上,些微出神。
他其实是真的希望父皇能够准许他的请求,放裴君丁忧回乡的,只是可惜……理智的推测大多时候才是最合理的走向。
……
燕王禁足两日后,明帝亲下旨意给裴君,夺情,命其不必弃官去职,七期之后可着素服朝议当职。
裴君领旨谢恩,随后便有条不紊地安排起由族人代替扶灵回京的各项事宜。
停灵四十九日之后,裴君与裴婵亲送祖母灵柩出京数十里,方才归京。
第二日,裴君便正式回职,处理这些时日积压的繁杂公务。先前有些亟待解决批准之事,她在守灵期间便已处理,然剩余这些并不紧要的公务,她仍旧实实在在忙了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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