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至挪着步子向前,时不时看裴君,期望她能改变主意。
可惜裴君此时就是最冷酷无情的,始终面不改色。
他停在史越山面前,想到这位是正儿八经的官员,还未定罪,做了许多心理建设,匕首始终没举起来。
若是以前莽撞时,他兴许被人一激,想也不想就做了,可现在不同。
他不再是父亲口中“不争气”的儿子,家里正在给他说亲,不同以前祖母母亲刚开个话音,好多人家就会马上转开,如今有些好人家会主动提起家里的女儿。
他走在京城里不再是人人惧怕嫌恶的纨绔,是威风凛凛的金吾卫,百姓们看到他们这身金吾卫军服,都会信赖几分。
娄至手越攥越紧,终于放弃,转身苦笑地问:“将军,能不能不做?”
裴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怎么?害怕了?”
娄至默认,似是为了挽回颜面般解释道:“将军,史郎中是从五品官员,官级不低,金吾卫擅自用私刑,会不会有麻烦?”
他是想表示自个儿不是怕,而是顾忌利害关系。
他身后的史越山血染双腿,闻言眼中显出讥诮。
裴君目光轻慢地扫过史越山,勾起唇角,认真地点头,“你说的确有道理。”
娄至一喜,“那……”
裴君又道:“可这两日弹劾本将的折子不断,本将不是好好地待在这儿吗?”
娄至嘴角瞬间又落下来,犹豫是不是直接承认他就是顾忌变多,惧怕了……
裴君没理会他的纠结,转而对着史越山补充道:“还有贵夫人,拉着你们的儿子在皇城外喊冤,还想告御状,陛下驳回了。”
“史郎中每日去皇城内的工部上值,应是知道,每日下值的时辰,皇城门进出的官员众多,连我瞧着贵夫人和令郎的模样都有些怜惜,不知道京中会如何传……”
“贵夫人还骂我是‘佞臣’。”裴君身体微微前倾,笑容嚣张地仿佛真的是个残害忠良的佞臣,“啧啧……偏偏我就是不痛不痒,是不是很生气?”
史越山胸膛剧烈地起伏,目瞪欲裂,又因为口中的绳子说不出话来。
鲁阳侧目,手肘杵身边的宋乾,与他耳语:“咱们那点儿纨绔做派,跟这比,小巫见大巫了……”
宋乾一肘子还回去,反驳:“你是纨绔,我不是。”
罗康裕无奈地翻白眼,蔡齐心下也觉得俩人实在没眼色。
史越山听不到两人说了什么,裴君却是听得真真的,亦是无语。
于是她侧头,没好气道:“鲁校尉,娄校尉不敢动手,你去!”
鲁阳僵住,但他可不愿意被宋乾笑话,“去就去。”说完,大步迈出去。
娄至忙双手递上匕首,鲁阳拿起来,对着史越山的身体上下比划一番,还是扎在了已经有两个窟窿的右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