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似夜的丹凤眼静静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姑娘,看着她亲手将簪花献上。
“原原。”
到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苏锦面上通红,轻轻替他摘下帷帽,踮脚将花簪在他玉冠旁。
他的小笨鱼紧张的声音都有些发颤,目色却依旧坚定,“愿君知我心,比翼共连理。”
于众人之前,于天地之间。
她坦诚了自己的心意与满腔爱慕。周围的起哄声一阵高过一阵,那双温温柔柔的水眸之中,只有同样红了脸的小郎君。
*
从京都去阳平,她们果真在苏锦旧屋对面的那座山坡上,寻到了宋致的墓碑。满地的青草上,孤零零立着一个小土包。
宋太尉到底惦念这一个独子,便将这块山头买下,遣了守坟的婢子每日精心看管。
她们才走近,便有婢子上前询问。
苏锦刚报了家门。
婢子戒备的眼神一松,“原来是苏姑娘!”
“你知道我?”
婢子跪在坟旁,哀哀道,“公子说,他曾与姑娘有一年之约。待春试过,故人便会前来。”
她眼中有泪,“如今公子总算等来了他一直惦念的人。”
苏锦微怔,忽得忆起去年那时,那双桃花眼里的波光潋滟。
有些事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是不经意间又会突然浮现,清晰到每一处细节。
沈原站远了些,他知晓小笨鱼定然有些话要与宋致说。
飘扬的纸灰,被风吹得洋洋洒洒。
谁也不知苏锦说了些什么。
宋致的坟前,只留下了她从清凉峰摘来的桃枝。
春又来,桃花开得正艳。
马蹄哒哒,轻轻踏在官道之上。
四月伊始,沈原的婚服终于缝制妥当,小笨鱼如今入了翰林院做修撰,陛下念其救洪有功,特赐府邸以示嘉奖。
他见过她朱衣玉带位极人臣的模样,也瞧过她披红簪花打马游街,如今,小郎君终于等到小笨鱼穿着婚服来沈府娶他。
红绸高挂,喜意连绵。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在京都绕了一圈的喜轿稳稳停在状元府邸。
一段红绸,前头握在苏锦手中,后头牵在沈原掌中。
羞红了脸的小儿女,只相互瞧了一眼,便情怯难当。暗暗把那红绸捏得越发紧,如同月老庙缠上的红线,连成天定的一对。
宾客连声恭贺,簇拥着新人拜了天地。
夜色愈黑之时,前院里的说笑声才渐渐小了许多。
一双红烛高高燃起,新房里安安静静,只有小郎君一人坐在床榻边,他手里还捧着遮面的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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