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淮安心中一抖。
惨了,每每公子打算罚人抄书,都会问这句。
他偷偷暼了眼背过身的沈原,着实摸不准自家公子到底唱的哪一出,只低垂着头退到一边,默默替苏锦捏了把汗。
“有劳公子挂心,已读到本学篇。”
宽大的衣袖下隐约露出一卷翻开少许的书,苏锦耳尖微微泛红,偷偷将书本往袖里又塞了塞。
天青云高,她面上的不自然分外明显。
苏锦不惯说谎。
其实依照恩师的指点,刚刚就该将本学篇默完才是。可眼下,她却只看了几页。
若说缘由,到底是她心不静。
自隐约听得巷子里有淮安的声音,苏锦便分了神,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就连腔子里的那颗心也飘飘忽忽,一下轻一下重,散在院里院外。
直到敲门声起。
轻轻一下却好似叩在了她的心尖,沉甸甸的,叫人无端地发慌。
明明匆忙而来,又怕唐突郎君。狠狠掐了拢在袖里的手指,这才将满心欣喜尽数掩藏。只微微弯了唇,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本学篇?”沈原侧身,眉眼间似有山峦叠起,“我可记得娘之前与你嘱咐功课,是叫你要看到木元篇才是。”
他自小便记性好,那日虽然敲着小核桃,却也将沈梦嘱咐苏锦功课的事听得一字不落。
眼神落在她泛红的耳尖,沈原倒没继续追问。
飘逸的衣袖一抚,正正对着那抹竹青,“苏姑娘,你可读过《文玉恪学》?”
“读过的。”
“那正好,我近日也在读这本,其中有些地方看着着实费神,不知苏姑娘能否为我解惑?”
解惑?
苏锦怔愣,若说解惑,谁人能比得上恩师,可既然沈原开口,她又不能断然拒绝,毕竟识字的郎君里愿意读这本的少之又少。
哪里能因此坏了他好学的心思。
苏锦侧身,正打算请他进去详说,忽得想起自己书桌上还放着前两天作了一半的画,面上登时又青又红。
“怎么?你也觉得男子读这书是浪费时日?”
沈原哂笑,他就知道,天下女子都是如此,“既是这样......”
“沈公子如何觉得男子读书便是浪费时日?”
苏锦抬眸,与他认真说道,“读书识字在于采前人之精髓,多思多学,明理知事。既然是为开蒙明智,便与男女无关,又何来浪费一说?”
“你当真是这么想?”沈原心头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