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互相爱慕,互相憎恶,互相蔑视,互相抗拒对方身上的毒性,却又遏制不住想靠近对方的冲动。
就像现在,他作为高高在上的神,被自己创造的生灵侮辱,却因为他爱她,而无法对她实施惩治。
但她也没好到哪儿去。她原本憎恶他,敌视他,千方百计地想要打败他,却渐渐接纳了他,似乎真的变成了他手中的一枝玫瑰。
可她决不会是一枝室内的玫瑰,也不会甘愿成为一枝玫瑰。
假如她注定成为一枝玫瑰,只能是一枝长满棘刺、充满危险的野玫瑰,将采撷者的手扎得鲜血直流。
艾丝黛拉死死地、直勾勾地盯着他,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移开了枪管,朝天花板开了一枪。
“砰——”
打中了头顶的吊灯。
玻璃碎片犹如晶莹剔透的雪片,纷纷扬扬地落下。
她低下头,吹了一下滚烫的枪口:“真奇怪,我居然狠不下心开枪。”她耸了耸肩,把燧发枪放在他的手上,转身要走,“不和你闹了,我要去处理公务了。”
他没有接住。
枪掉在了地毯上,发出闷闷一声响。
他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冷得可怕:“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艾丝黛拉有些疑惑地望着他,没明白他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这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统治万物的神——居然认为她舍不得打伤他,是一个阴谋,一个诡计,一个愚弄他的把戏。
她想要笑,却笑不出来。这一回,她是真的觉得他可怜了。他们都可怜。
但同时,她又生出了一阵恶意的兴奋——至高无上的神,连她的好意都不敢置信。他这个模样,简直像一头饿极了的犬,因为食物过于丰美,而感到警惕不安,怀疑食物被人下了毒。实际上,他眼中过于丰美的食物,只是她随手施舍的食饵。
既然如此,她不介意再施舍一些。她愿意把心中的想法都告诉他,包括她是如何喜欢他,无法抗拒他,舍不得伤害他。反正,她已经确定了爱情在心中的分量——不过如此。
想到这里,艾丝黛拉上前一步,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这一回,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只会野兽生死搏斗似的撕咬,直到彼此的唇齿都溢满口涎与红艳;她第一次在口唇上倾注了感情,用上了情人之间亲昵的小伎俩,双唇微微翕动,近乎娇媚地吻着他,如同一朵食肉的花儿,利用甜美的汁液和飘溢着醉人浓香的花瓣,粘缠着他,绞杀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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