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丝黛拉本想更加尖酸刻薄地嘲弄回去,忽然觉得他这个样子特别好笑,就弯着眼睛,浅浅地笑了起来。
阿摩司看着她灿若春花的笑颜,只觉得刚才被她蒙骗的自己,简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她的表演是那么拙劣,那么生硬,他却差点溺毙在那样拙劣生硬的表演中,以为她在奖励他别出心裁的示爱,直到一把冰冷的刀子,插进了他怦然作响的心脏。
被刀子捅进身体的一瞬间,他简直如坠冰窟,心脏都被冻成了一块锋锋棱棱的冰。
他从未想过把刀子插回去,只想问她一个问题。
难道……她的心真的没办法打动吗?
还是说,她其实已经被他打动了,所以才会往他的心脏捅一刀?
毕竟,她能感到的情绪有限。生理上的痛苦,恰恰是她与普通人的情绪最接近的时刻。
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刀,不仅是在宣泄被他看透的愤怒,也是在表达对他的欲望。
她对这样的欲望感到不安,于是兴奋恐惧恼怒地在他的心上插了一刀。
或许,他该为这一刀感到欣喜若狂。
他也确实感到了一丝无法言喻的欣喜,随即便觉得自己过于下贱,渴望她的爱竟渴望到了如饥似渴的程度。
这让他如何不嘲笑自己。
他看见她走向洛伊尔,本想冷眼旁观那头畜生和他一起被抛弃,谁知,她居然想留下那头畜生。
他一向冷静、理智,即使情感完全失控,也能极迅速地调整过来,按照早就想好的对策,不紧不慢地收束罗网。
她的性情异于常人,他就和她一起当疯子;深情对她不起任何作用,他就压抑住内心的感情,尽量不表露出分毫;她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他就舍弃自己常人的思维,陪她在棋盘上博弈。
他做到了如此程度,却仍然比不过一头畜生,一头牲口。
阿摩司的想法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刻薄尖锐过——洛伊尔的确是一头“单纯”的畜生。他非常期待看见,她知道这头“单纯”的畜生正在谋划什么时的表情。
他想成为一个独立的人,彻底地独占她。
为了实现这个欲望,他冷酷而急切地吞噬了上万人的恶念。
她所认为的单纯的小蛇,根本不单纯,而是一头混杂着各种欲望的怪物。
阿摩司淡淡一笑,不知道她发现这头怪物与他一样卑劣下贱时,还会不会对他百般包容。
他抬起手,撤走了对洛伊尔的禁锢,平静地对着艾丝黛拉微微一躬身子,不冷不热地说道:“如陛下所愿,洛伊尔随你怎么处置。必须提醒陛下一点的是,我和你单纯的小蛇始终有一丝斩不断的联系。假如陛下一定要留下他,就必须接受我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