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这个小女儿……似乎自幼便有一番远超同龄人甚至远超他自己的通脱从容。
只是锦心一贯对着家里人的时候都是一片少女的娇憨姿态,撒娇痴缠信手拈来,叫他不自觉地忽略了其他。
可此时他站在门前,静静地看着锦心打香篆,她眉目平淡,甚至不似常人在做这事时要谨慎小心,动作如行云流水亦是信手拈来,方才在院里还听到她出言提醒弟妹认真习字的声音,似乎也能分出注意盯着身边的两个孩子,没放多少心思在手上的动作上。
可即便如此,她的动作还是有条不紊,有一股子他在文夫人身上都未曾见过的优雅好看劲,眼帘微微垂着,姿态随意,神情有几分漫不经心,疏恣淡然。
是一种足以拿去入那些古画的美,文老爷甚至觉得那些被世人吹捧动戈价值连城的古画中的仕女古人,都不及自己的小女儿此时的姿态美。
这里头有几分是因为屋里坐着的是自己的亲闺女,又有多少的真情实感,文老爷自己也分不清楚。
左右此刻,他是真心实意地如此想着。
“老爷,您来了。”婄云忽然出声,目光微冷透着警告地看了小安一眼,“也不通传一声,叫老爷在门外站着像是什么样子?还不斟茶去。您快请进来坐。”
锦心被她这一声影响,提起模子的动作一顿,然后迅速全然提起撂到一边,起身来看向文老爷,“阿爹,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坐,沏今年的春茶。”
“是。”小安并未分辨是文老爷未曾叫她们通传,心中懊恼自己大意,连忙恭敬地应声,退下去预备。
文老爷笑着看向锦心,“听说你们几个写字呢,就没叫人打扰。今儿气候好,等会沁娘陪阿爹在园子里走走,好不好?”
锦心怎会拒绝,自然是立刻答应了下来,文从林与华心亦起身请安,文老爷走过去看了他们的字,满口夸赞,又道:“你们该认你们四姐姐做先生的,你们两个这字算是她一手教出来的了。”
文从林笑嘻嘻道:“我们倒是想给阿姐敬茶,阿姐说吃了我们的茶日后必定麻烦事不断,不肯吃呢!阿爹您说说她。”
华心在旁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文老爷笑看了看他们,又看一眼锦心,理直气壮地道:“我怎会为这种事说你们阿姐呢?还是你们不够诚心,才未能打动到她,你们自个儿再努力吧。行了,你们两个去吧,我有事儿与你们阿姐说。”
文从林“噢”了一声,将桌上东西整理整理,自觉收到一个藤编的大盒子中,华心亦是如此,然后将藤盒放到墙角的书架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