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年安慰了秦若两句,又问道:“赵家下金陵纳征的队伍快要动身了吧?”
“是啊。”秦若道:“赵家二房太太应是后日抵达京城,现定初五日动身。”
贺时年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信纸,清隽的小字对他而言是深刻入骨殖灵魂的熟悉,想是写这封信的时候手腕还是劲力不大足,但字中的风骨已脱纸而出,哪怕落笔不够有力,也称得上是一笔悦目的好字了。
“三年……”贺时年道:“步云大师是月底回京吧?提前把拜帖递过去,他一回来咱们就过去。”
秦若应了声是,贺时年将信纸仔细折好收入一个锦囊塞入怀中,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望向天边一轮弯月,月光皎洁,叫他想起妻子腕间那颗应是用黑色手绳串起的一颗宝石。
“阿锦,等我。”贺时年低声呢喃道。
文姝晴在金陵匆匆一停,扭身又上了回京的船,澜心的庚帖被她装在一个小盒子里随身带着,再没有更小心的了。
送走了她,文夫人情绪便有些复杂,这日晨起众人来请安,她房里的妈妈走出来道:“太太染了风寒,现有些头疼、咳嗽,吩咐了,大奶奶和四姑娘身子弱,不要进去了,过来一趟便算是尽心了。”
没等锦心与云幼卿二人开口,澜心已急忙问道:“母亲怎么了?昨儿个还好好的,怎得今儿就头疼、咳嗽起来?”
文夫人屋里这妈妈姓何,当年文夫人入门后文老太太赐下的人,在府里也算有几分体面,尤其秦嬷嬷走了之后,她称得上是文夫人院里第一人了。
文夫人的事情她自然是都清楚的,此时澜心逼问,她便缓声道:“昨夜里太太见月光皎洁,着人温了一壶酒在庭院中赏月,不慎经受了凉风,故才有些咳嗽不适。一早已用了疏风解寒丸,也命人去请郎中了,还请奶奶、姑娘、姨娘们放心。”
云幼卿道:“母亲慈爱,但为人媳者,婆母染恙怎能不在榻前尽孝?还请何妈妈替我在母亲面前好言一二,好歹叫我进去瞧瞧母亲吧,等大爷回来,我也好有个交代。”
“太太知道大奶奶、四姑娘孝顺,特意叮嘱我的,绝不许叫二位进去。大奶奶屋里还有小大姐儿呢,若是你在这儿染了风寒,回去姐儿要怎样呢?”何妈妈说着,又对锦心道:“也请姑娘体谅体谅我吧,都是太太的吩咐,我这个做下人的只能传个话的。”
锦心于是温声缓缓道:“那就请妈妈好生伺候母亲,待母亲病愈,我与嫂嫂再来请安。”又向内间福了福身,朗声道:“女儿请母亲安,愿母亲好生安养身体,早日痊愈。”
内间传来文夫人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去吧——母亲知道了。幼卿你也去,不要叫我跟着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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