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她太夸张,实在是锦心近来口味挑剔得紧,上回说要吃浮元子,卢妈妈折腾着各种口味做了一大堆,入口来也不过小半碗,往日最馋的脆皮肘子破例开了戒,也不过两口便罢。
婄云看着绣巧这眼神,觉着她这会八成已经想到这口锅风水好,打算连锅带底料扛回去了。
唉。
不过锦心能多用两口确实是意外之喜,这场暖炉会的后半程,婄云绣巧围着锦心劝膳劝得殷勤得很,也不言语,就是锦心眼神落在哪个上头,哪怕只是一瞬,下一刻便是一碟子落在锦心的案头。
被她们两个这样盯着,锦心感到好笑又无奈。
膳后进了甜汤,金桔雪梨汤酸甜适口,锦心眉目微舒,点点头道:“不错。”
婄云备好了赏银,这边园子上下并那边庄子里都有赏,品竹等操办暖炉会的更是头等,云幼卿见锦心赏了人,便笑道:“今儿吃食预备得实在是好,容我逾矩,终究是一份心意,品竹姑娘替我带给厨房上的人。也容我厚着脸皮,讨要方才那腌肉的方子。”
品竹见锦心微微点头,才恭敬应下了,一行人酒足饭饱,又传了说书的女先生进来,热热地沏上两壶茶,小青柑的果香与白牡丹的花香各有千秋,唯有茶香悠远绵长调和在中,蕙心爱极了席间的玫瑰葡萄甜酿,又叫人送了一壶来,热热地筛了在壶里,笑吟吟地与澜心碰杯。
屋子里炭火气与烤肉汤锅的气味不是那么容易散去的,绣巧往炭盆里扔了两个剥出来的柑橘皮,品竹又送来松枝竹叶进来扔到炭盆里,气味一冲,倒有些几分凛冽清新的意思。
云幼卿被推到里屋暖炕里头和锦心一起在炕头坐,这边倒是暖烘烘的,外头支着门窗,冷风都没吹过来。
她的面色其实不大好,打从姑苏回来便一直精神不济胸闷郁郁,也不知是怎么了,又不是身上闹了病,因而今日文从翰才特地拉了她出来散心,这会子难得舒了心,倚着凭几软枕,眼睛便有些睁不开了。
品竹在炕角的竹篓里备了线毯软毡等物,她身边的丫头忙展开毯子给她盖上,锦心见了干脆下了炕,推文从翰进去陪她,然后道:“我想出去折枝梅花,你们可要去吗?”
酒足饭饱,一个个昏昏倦倦的,未心文从翰算是精神的,但一个正聚精会神地听书,一个要陪媳妇,纷纷都摆了摆手。
锦心于是只带着婄云一个出了屋子,绣巧要跟上,被锦心止住了,她低声道:“你好生歇会,我就出去折枝梅花儿,一会就回来,婄云跟着你还不放心吗?”
绣巧无奈,只得应下——婄云确实没什么能叫她不放心的地方,反倒是她,若是她跟着,婄云八成会不放心。
卢妈妈说她是年岁小少历练,可绣巧有时候想着,婄云与她也不过同龄啊,甚至生辰还比她小一个月哩!说到底就是她不如婄云成熟稳重,这一点真是叫人无奈。
雪庐雪庐,听名字就知道是带雪的地方,这边的积雪为了应这名字没扫,屋子从外看,自带这天然未经雕琢的朴素,但一进去就知道无论是这建筑还是里头的种种布置,建起来的时候都不知花了人多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