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文从兴更不必说了,出生没两天,他不像文从业那般在娘胎里便养得健壮,文夫人孕期反应严重,这孩子生下来也不过三斤多四斤不到①,瘦巴巴小猴子似的,虽然大夫一再强调这孩子五脏六腑都发育得不错,但与文从业一比,那样子就很没有说服力了。
幸而前段日子洗三,小娃娃哭声还算响亮,不然文老爷又要提心吊胆地揪心一段时日了。
他的名字是文老爷一早取好的,文从兴,兴从文,不难看出文老爷的期望。
这孩子占着嫡子出身,生来便如文从翰一般被寄予厚望,文老爷私心里既希望这孩子能有如文从翰一般的天资,日后在兄长扶持下于官场立足,一同促成文家由商转文,又希望他能够承继家业,保住文家现下这一份家产。
不求能够发扬光大,但官商相互扶持,如果文从翰在官场中一步步走上去,文家自然会逐渐转为低调,如果文从翰在官场不得意,文家便要继续走商路,下一代的掌权人在这个规划中便占着分外重要的地位。
文老爷也细数过如今膝下几个儿子,长子自不必说,次子倒是机灵,但他试探过几次,于算学上却无甚天赋,反而天生一身远超同龄人的力气,有几位他结交的江湖友人偶尔登门见到孩子们,都说他这幼子根骨极好,天生是习武的材料。
文老爷从前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不管他行不行,都得叫他上了。原本还打算等再大些就带到身边来教导着,不过如今人到中年喜得幼子,家中便有了新的指望。
尤其还有一个是家中嫡嗣,他与文夫人相敬如宾多年,不说恩爱得如胶似漆,敬重却是实打实的,此时不免要重做先前的打算。
不过如今两个娃娃都小,裹在襁褓里还不会吹泡泡呢,文老爷现在打算那些到底为时早矣。
他只可惜三女未心不是个男儿身,不然……文家即便没有从翰,又何愁不能在商道再兴盛百年。
可惜,可惜。
次日晨起,雨势未歇,这个天气也不好出去巡查生意,文老爷只着宽松外袍,在书房里翻看近日下头送上来的账册。
一清静下来,难免就想到家中的儿女们,又想到近日谢家那重华几次三番带着幼弟登门流露出的意思,还有先前定下的那一桩婚事,文老爷长叹一声,心中升起万分惋惜来。
谢家之事算是一滩浑水,等闲外人不敢进去蹚,文老爷却是不怕的,以文家如今之势,要扶持起谢陵也不难,何况谢重华并不求他事事帮忙,只希望能够借个势,偶尔请他出手相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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