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心笑笑,倒是并未出去,文从翰却叫碧荷送了一攒盒点心果子来,蕙心瞥一眼就知道是食味轩的,笑着唤锦心道:“快来,一看就是给你带的。”
锦心口味又怪又挑剔,有时候文从翰从街边带回的蒸糕也能欢欢喜喜地吃两口,有时他精挑细选带回来的点心果子反而反应平常。对文从翰而言,这一个小妹妹,顶得上前头三个妹妹加起来的难伺候。
但唯有食味轩的柚子糖,是她所喜欢的,自入冬来吃了少说也有两匣子,只是婄云不许她多食,文从翰也不过偶尔带回一小包来。
这一口蕙心三人都不喜欢,是带回来给谁的可想而知。
锦心裹着披肩慢吞吞地挪过来,捻了一颗柚子糖送入口中,酸甜苦涩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叫她头脑略清醒了些。
这是极熟悉的一种滋味,仿佛是无形中的一条绳索,串起了她几十年散落的记忆。
她忽然明白她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忽略了那赵斐在梦境中却是二姐姐的夫婿这件事了。
因为对于她而言,这件事就是既定的事实,好像日头东升西落、气候夏热冬冷是自然的规律事实一般,赵斐的身份亦是如此。
对梦境中事,她身处其中,无论欢喜悲痛都感同身受,从前倒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想到几年前初初开始做梦时,对梦境只是在旁观看,从未有过身处其中的切身之痛。
这样的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似乎是随着梦境越来越深,随着她在清醒时能够记住的东西越来越多,随着她对前世之事逐渐推论清明。
随着……她即便在懵懵懂懂毫无记忆的情况下,也逐渐猜测出了婄云的来历与贺时年的存在。
近来梦境愈发频繁,锦心白日里便恹恹的不大有精神,婄云跟着忧心,这会见她眉目舒缓眼帘微垂平静浅笑的模样,神情是她最熟悉的模样,心里无端一松,在她耳边轻声道:“奴婢斟一盏热热的牛乳茶与您吧?”
“要加少少的盐,温温热热的才合这些蜜饯果子。”锦心软声道,一双杏核眼儿睁着,清凌凌地望着婄云,眼中清波柔和平静带笑,很平常的神情被这语气搅得跟撒娇似的。
不过也确实像撒娇,谁能顶得过小姑娘满心满眼都是信任,平和带笑地望着你呢?
左右婄云是顶不住,何况锦心的神情熟悉得叫她恍惚觉得梦回前世皇城中,配上着撒娇一样的语气,叫她心恨不得化作一滩水了,好在面上还端得住,沉静地应了一声,又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就要用午膳了,姑娘只垫垫肚子,太太吩咐人中午备了暖锅吃。”
锦心带着笑,缓缓点了点头。赵婉连着“哎哟哟”几声,过来搂着锦心一顿搓揉,惋惜地道:“怎么我母亲就没给我生个如沁儿这般可人疼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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