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众人瞧了漱月堂,逛了半日,锦心也有些累了,便出了园子,秦嬷嬷别过母女二人,回正院去了。
她自将漱月堂中诸话回给文夫人,文夫人听了笑道:“沁儿素日瞧着懒散爱娇,其实是至纯至雅之人,要我说,在院内种上那些果木倒好,春日赏花、夏秋结果,她又是有盘算的,前院也能布置得雅致。她身边那个丫头也是个妙人,懂医术、有见识,识字也罢了,还能读得《楚辞》《诗经》,真是难得。”
秦嬷嬷点头附和着,文夫人又道:“这些倒是都没什么,盘个暖炕罢了,用料一概有限,不过会盘炕的匠人我还真没听说过有,得叫老爷在外探访探访,谁叫是他的小闺女呢?”
正给文夫人捶腿的丫头噗嗤一笑,几人又随口说笑两句,文夫人忽然又道:“炕也盘了,倒不差一点子功夫,在漱月堂的小茶坊里起个灶台吧,沁姐儿常服汤药、食药膳,有个灶眼方便些。”
“这……”秦嬷嬷迟疑一下,“会不会太过了些,咱们两位姐儿可都没有在院子里搭灶台,素来都是吃大厨房的,自己院里茶房有个炉子温汤煮水就足够了。咱们府里,也唯有哥儿那里,因哥儿时常温书到深夜,才起了个灶眼,却也是老太太在世时特意吩咐的,四姑娘不过是庶出,如此行事未免太过了,况且多出的这一份花销又怎么办呢?”
文夫人呷了口茶,已是拿定了主意,“有什么过不过的,不过是个灶眼罢了,花销不走公中,徐姨娘也乐得供着女儿,况且还有老爷呢。他是不愿为沁姐儿开口破戒,可这身娇体弱的小姑娘,他怎么能不多疼惜些呢?搭了灶眼,老爷乐得从他那走账。
我这里不过是吩咐一嘴罢了,并不耗费公中的什么。再者说了,自家知道自家事,哪怕不是从那边私房里走,就从公中走,一个小丫头一个月又能吃出多少去?家里又有哪个会恼的?蕙心澜心会,还是未心会?人家骨肉相连的亲姐妹,又怎会在意这个?没准还乐得园中多了处开小灶的地方呢。”
秦嬷嬷便有些不乐,道:“咱们的哥儿、姐儿才是正经嫡出呢。老爷倒偏心那小妇生的。”
“这些儿女老爷都疼,并没有特意偏心哪个。你看那些日子,为了蕙心的事儿,一路快马回的金陵,回来又四处奔走,前儿又与我说要给澜心早早相看婚事,找合适的人家,免得到时再出变故,你看这是不疼的样子吗?若是不疼,合该像幼时老爷待我那般!不闻不问,任我自生自灭。你看蕙心澜心病了,咱们老爷哪个不着急?”
文夫人说着便有些急了,那里头有个老爷指的可不是文老爷,而是她的生父。
秦嬷嬷听了便不敢言语,文夫人取帕子擦了擦眼角,又郑重了语气告诫道:“姨娘们再是卑位,那也是府里的主子;再不及哥儿、姐儿尊贵,那也胜过下头人万分。那种称呼,不要再叫我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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