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说自您撒手人寰后,婢子就再未能有一夜安眠、一次心安过了。
时时刻刻,无不在思念您;日日夜夜,一旦入眠,无论最初做的是怎样的美梦,最后总会变成您缓缓闭眼那一刻的样子。
一次又一次,婢子是如此,陛下也是如此。您怎么会如此的心软,又如此的狠心。
心软到临终前还挂念着一个奴婢的生死;狠心到明知婢子定然想要追随您而去,却还是硬生生地给婢子挂上了两个牵挂。
幸而,陛下也挂念您,他舍不得叫您一人长久处在九泉之下,只在您逝后三年便追寻您而去;那只猫儿认主,您过世后便不愿进食,婢子想尽了百般办法,但也不过两个月,它便离开了人世。
而被您嘱咐照顾陛下身体和猫儿的婢子,自然也就无所牵挂了。
婄云心里想了许多许多,其实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她眉目温柔地望着锦心,即便只有些微透过一层纱帘的朦胧月光照明,锦心也能清楚地感觉到那目光是多么的温柔,那眼眸中又盛着多少的眷恋。
她知道,婄云父母早逝,又遭遇恶人算计,从魔窟里九死一生逃出来,她救了婄云一条命,后来又相依为命走过许多年,婄云几乎将她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当年临终,她也确实不放心婄云,才会逼婄云答应会替她照顾好贺时年、照顾好凤仪宫里那只猫儿。
有了牵挂,婄云才会好好的,可从她那日从婄云口中委婉问询出来的消息看来,只怕一切未能尽如她意。
想到这,锦心不由心中暗骂了声:贺时年这个不靠谱的!
说好了替她再活好几十年,讨价还价砍到二十年就算了,还敢阳奉阴违。
看着锦心不知缘何,眼睛似有些红了,婄云忙问:“主子,您怎么了?”
“想起个不尊承诺不守信用的男人。”锦心哼了一声,问道:“我叫你在街头打探,可有着落了?”
婄云道:“尚且未见过贺主子的着落。”
锦心眼帘微垂:“也不知他去哪里了。”
“会不会……如今在京中推进促成方家之事的,正是贺主子?”婄云小心翼翼地提到,锦心拧着眉,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
她实在是放心不下贺时年,那家伙与她年岁相仿,算来如今还是个小孩子,养父母俱丧,沦落街头,若是今年秋日之前不找到他,只怕他又要步了前生的后路。
执金卫训练营那种地方,她不想贺时年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