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李景去了文华殿。
永嘉帝召内阁众臣议军功,整整议了一日,颇有疲惫。听闻太子来了,永嘉帝略一挑眉,神色中看不出喜怒:“让太子进来吧!”
乔阁老罗尚书等人识趣地拱手告退。
李景迈步进殿,和乔阁老擦身而过。乔阁老不动声色地向李景使了个眼色,李景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乔阁老出了文华殿后,舒出一口气。转头对罗尚书笑道:“天还没晚,去乔府里小酌几杯如何?”
罗尚书欣然应下。
内阁众臣里,罗尚书和乔阁老私交最好。又同是太子太傅,政治立场完全一致。
宫里发生的事,罗尚书心知肚明。乔阁老邀他去“小酌几杯”,其实是为了商议如何应对东宫困境。
乔阁老罗尚书不疾不徐地出了宫门,一同上了乔府的马车。车夫一甩马鞭,在空中打了个旋,发出响亮的鞭声。
马车平缓向前。
乔阁老低声对罗尚书说道:“皇上骤闻苏妃死讯,此事心情尚未平复。再有三皇子从中作梗,以后,太子处境怕是不易。”
罗尚书轻叹一声:“此事不能急,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乔阁老捋了捋胡须,目光闪动,声音依旧低沉:“确实急不得。得了空闲,明日我去东宫一趟,私下劝一劝太子。”
罗尚书点点头。
文华殿内,李景拱手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永嘉帝目光掠过长身玉立镇定从容的太子,心情颇为复杂,神色淡淡地说道:“父子之间,何需多礼,起身吧!”
天家父子一同出征,大胜而归,普天同庆。这等大喜事,却被苏妃的死讯冲淡了。再有李昊那一番无声落泪,永嘉帝对太子心生不满,简直是必然的事。
面对永嘉帝的冷淡,李景没有慌乱,拱手谢恩后起身,先关切地说道:“父皇昨日到今天,一直未曾好好休息。朝事繁多,一桩一件慢慢忙便是。别太过劳累了。”
永嘉帝淡淡道:“朕还能撑得住。倒是你,之前受了重伤,虽然将养了半年多,内伤也未必就痊愈了,不妨多歇一歇。朝中诸事,有朕在,你也不必太过操心劳碌。”
话里的意思,竟是要让李景待在东宫,不必再上朝听政了。
李景不动声色,笑着应道:“父皇心疼顾惜儿臣,儿臣感激不尽。不过,儿臣的身体已经大好,整日躲在东宫里偷懒,实在没这个脸。有什么苦累的差事,父皇只管交给儿臣,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永嘉帝:“……”
东宫羽翼已成,便是他这个天子,也得顾虑东宫体面,不能随意下旨夺了东宫参政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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