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天彻底暗了下来,夜幕沉沉地笼罩着延禧宫。这座往日巍峨气派的寝宫,似要被消融在夜色里。
……
“皇上,天已经晚了,奴才令人传膳,皇上用几口吧!”
文华殿里,永嘉帝在御案前看奏折。
身边伺候的刘公公知道,天子已经一个时辰没动弹过了。那份奏折,孤零零地瘫倒在御案上。上面写了什么,根本没人关心。
刘公公这是第三次劝天子用晚膳。
永嘉帝终于抬起头来,一双龙目隐隐有些赤红:“朕没胃口,不必传膳了。”
刘公公看在眼里,既心惊又心忧,低声道:“吉人自有天相。贵妃娘娘一时想不开,和皇上怄气。不会有大碍的。皇上请放宽心吧!”
永嘉帝扯了扯嘴角,想扯出一个笑意,神情却十分僵硬:“你再去一趟延禧宫。”
刘公公只得领命退下。
永嘉帝继续坐在龙椅上,脑海中闪过的,是往昔和孟贵妃无数亲密恩爱的画面。转眼间,又变换成了儿子李景跪在眼前的景象,还有陆临泛红的眼和乔阁老的脸……
永嘉帝咬咬牙,伸手一挥,将御案上所有的东西都挥落在地上。又猛地起身,踢翻了御案。
然后如困兽一般,在殿内走来走去。
身为天子,也不能全凭心意喜怒行事。犯下大错的孟贵妃,必须要受严惩。他便是心如油煎,也得狠下心肠。
很快,刘公公便回来了。
刘公公对殿内狼藉满地的情景视若未见,拱手禀报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的外伤暂时止住了,不过,娘娘呼吸微弱,一直都没醒。周院使说了,贵妃娘娘能不能熬过这一劫,现在还不好说。只看贵妃娘娘能不能在两日之内醒来。”
永嘉帝全身僵硬了许久,才道:“朕知道了。”
刘公公再次悄然退下,心里惋惜地叹了口气。
孟贵妃的心也太狠了。这不但是往自己身上刺,也是在往皇上的心头刺了一剪刀啊!
……
宫里封锁了消息,不过,孟贵妃以利剪自尽一事,还是传到了李景的耳中。
乔皇后暗中令人送了口信。
李景听了之后,心中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略一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宫向母后复命,让母后早些歇着。明日一大早,我就进宫给母后请安。”
传信的内侍领命退下。
熬了一夜一天的刑部众人,继续苦熬。
二皇子殿下不肯走,他们连喘气的功夫都恨不得省下来。刑部的酷刑,轮番给赵家管事用上。
这位赵管事,一夜过来熬不住招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