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喜冠除掉后,林蓉先慢条斯理将那碗滴了几滴菜油的鸡蛋清面吃完,才仔细打量自己未来的卧房。
这间屋子是陆成材从小住到大的卧房,比林蓉原来的卧房大了许多,门口摆着两座四角高凳,凳子上该是仆从新采摘的花儿,红艳艳的透着喜庆,然后便是一幅老农春耕图的屏风,听说这是上京传出来的流行布置。
荆朝开朝起便民风彪悍,重武轻文,还是正和帝登基后重视科考,引领了喜文风流。甭管是文武大臣还是老百姓们,都乐意在细节上讲究起风雅来,仿佛沾点墨香,日子就升华了一般。
绕过屏风中间是摆着茶壶茶盏的酸枝大圆桌,左边是床榻,床榻脚头地方摆着置衣架和洗漱铜盆架子。头枕的位置有两座看起来有点年头却高大的衣柜,底下是四扇开门的,上头是箱柜模样,不知道什么料子,暗红里泛着乌光,瞧着是好东西。
圆桌右侧则是软塌,软塌旁边还有书架和条案,条案上这会没放东西,也不知是拿来做什么的。
林蓉略打量一番,将床榻旁边带来的嫁妆里的衣裳包袱打开,看了眼衣柜,先将衣裳收整好。
本是想着出门打盆水把脸上的粉洗一洗,结果一出门,就看见有个虎头虎脑的半大小郎立在旁边。
“奴阿飞听娘子吩咐,您可是要什么?奴给您取来。”
林蓉想了想,这里她也不熟,叫这仆从去正合适,她回身取了几个铜板塞进阿飞手里。
“家里撒的喜钱给了我几枚,送你沾个喜气,劳你帮我打两盆热水和一桶凉水来可好?”
“娘子快进去吧,奴这就去给您取水。”阿飞接了喜钱,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哎哟哟,进门的娘子是个好主人呀,在前头跑堂的几个仆从能碰到赏钱,阿飞年纪还小,这还是第一回 被赏铜板哩。
等林蓉都收拾好,侧耳听着,院子里还是人声鼎沸的模样,就知道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她也不硬挺着等陆成材回来,先收拾好床铺躺下了。
这一天忙忙叨叨的,甭管是啥朝代,新娘子都轻快不得,她起的又早,躺下就困得眼皮子发粘。
只她这盹儿没能打成,刚朦朦胧胧要睡着,她就被人推醒了。
“你这新妇倒是脸圆,我还没回来,你就睡啦!”陆成材大着舌头,拉长着声音道。
那把子清朗的声音因为喝多了酒有点含糊,听着倒是跟撒娇似的,叫人跟他生不起气来。
林蓉想着自己该有的好脾气,慢吞吞坐起身:“酒席这么快结束了?我伺候相公洗漱吧。”
“还没结束呢,我不能喝多,我要跟你谈谈!”陆成材板着白里泛红的俊脸,大马金刀坐在床边的矮凳上,“你不会以为害我挨打……咳咳,挨骂,还骂我是狗,嫁进来就能这么稳稳当当过日子了吧?”
林蓉听着话头不对,有些兴致盎然挑起眉来:“相公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