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祈站在门前行礼,闪身给唐绾心主仆三人让出了空,而唐绾心艰难起身缓缓走到门口,一转头便见宋柏谦正站在门外。
宋柏谦后背挺直,不自然地倚靠在柱子上,双臂抱在胸前,听到唐绾心出门的动静微微抬头望了过去。
唐绾心的目光陡然与宋柏谦的眼神交汇,只见宋柏谦下巴上的胡茬似是长了许多,整张脸看起来粗糙又憔悴,看向唐绾心的目光忽然一凛,接着便松懈下来,缓步上前。
宋柏谦神色恭敬,低头行礼,脸上不见往日那副阴郁又狠辣的模样。
“公主,和亲时日渐近,我们耽搁不起了,卑职知道公主身子还未好全,但是也不得不启程了,还请公主见谅。”
唐绾心轻笑一声,身子跟着抖动了一下,想要怒斥他,喊出来的声音却十分细弱,道:“宋千户将事情安排的极好,连公主亲卫都被你打了板子躺在床上起不得身,哪里还需要我的见谅。”
宋柏谦神色如常,继续道:“卑职也是为公主安危着想,请公主明察。”
唐绾心环视了一下院中,却发觉都是陇右道的官兵,并无从京中一路护送她到此处来的亲卫,忍不住艰难地上前两步,定定地看着宋柏谦,道:“宋千户要护送我去和亲我不反对,可是我的亲卫他们人呢?”
宋柏谦看着唐绾心双眸中似又拢起了一层雾气,握住刀柄的那只手渐渐收紧,躬身道:“公主的亲卫们伤势过重,实在是不适宜舟车劳顿,更无法继续保护公主,便让他们留下养伤了,待伤养好再追上我们。”
唐绾心听罢,摇摇头道:“没有他们一起,我是不会走的。”
宋柏谦眼睛眯起,神色仍十分恭敬,抱拳行礼道:“公主,若是再耽搁下去,恐误了吉时,还是我们先启程前往敦煌更好。”
唐绾心向来是个顶好说话的人,却在此事上十分固执,忍不住咳了咳,道:“我身子也尚未痊愈,还是再等段时间走的好。”话毕,便转身想往屋内走去,只走了两步,便发觉邹祈站在屋门外,伸手将屋门合上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唐绾心蹙眉,对着邹祈怒目而视,嗤笑一声,道,“本公主是为了你们着想,本公主若是死在路上了,你们说说这是谁的责任?”
“公主不必担忧。”身后的宋柏谦音调没有半分起伏,继续道,“夏大夫与我们同去,有他在,定不会让公主在出嫁前失了性命。”
唐绾心鼻子一酸,转头望去,只见夏温言隐藏在陇右道的将士之中,与唐绾心目光相对的那一瞬间,满目悲悯不忍之情,却又忽然垂下双眸,不再看唐绾心。
唐绾心坚定地站在那处没动,大有在此处一直耗着的意思,过了许久,唐绾心听得一阵阵轰隆隆的脚步声,只见整个院子里的将士们瞬间出了院门,她正觉得奇怪之际,整个人却忽然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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