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绾心支支吾吾地背不出,陈令仪在一旁将书本往她面前推了推,又悄声给她提示,可唐绾心紧张得看不清桌上的书本,更听不清陈令仪的提示。
张夫子是上书房里曾教过当今圣上的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了,气得那山羊般的灰白胡须往上一翘,拍了拍桌子道:“这篇文章老夫布置下去多久了?怎么还是背不过?”
这里坐着的都是小女童,一听先生这话都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生怕像唐绾心那般,因太过调皮,而被夫子拎起来单独背。
唐绾心在乖乖认错和装病逃脱之间摇摆不定,只是自己用过太多次肚子疼、牙疼、头疼的借口了,再用这样的借口,恐怕夫子一眼就能识破,说不定还会加重惩罚,便选了乖乖认错,道:“先生莫要气坏了身子,都是学生的错……”
“好!”夫子挥了挥手让她坐下,道,“既然郡主知错能改,便轻罚些,今日下学之后,将‘项羽本纪’这篇抄上十遍再走!”
唐绾心坐下了,包子般的小脸皱成了一团,苦唧唧地看向陈令仪。
陈令仪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在她耳边道:“我陪着你,帮你抄几遍……”
唐绾心面露喜色,一扫刚刚的阴郁,端坐着好生听先生的讲课,争取让先生看到自己的悔改之意,好争取再次宽大处理,谁知下学后先生径直走向她,在她身旁的桌边坐下,道:“老夫看着郡主抄,请郡主抄完之后再回府。”
唐绾心的小身子登时一抖,求救似的看向陈令仪,陈令仪望了望夫子严肃的神情,刚鼓起勇气想开口求情,夫子喝道:“陈小姐还是快些回府吧,不然老夫怎么跟国公爷交代?”
陈令仪一听夫子提起自己那能念叨自己两个多时辰的学究父亲,顿时气馁了,递给唐绾心一个“我帮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的眼神,灰溜溜地走了。
而唐绾心的继妹唐绣心挽着向来与唐绾心不对付的唐缘心,路过唐绾心身边道:“姐姐放心,妹妹会跟父亲说的,让父亲不必担心……”
唐绾心在心里冷笑道,不必担心?是好不容易寻她个错处告状还差不多!
一旁的唐缘心咯咯地笑着,昂起下巴冲着唐绾心挑了挑眉,气得唐绾心想要跟她吵架,但迫于夫子的威势,只得乖乖提起笔开始抄书……
唐绾心好不容易抄完了一遍,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见夫子在一旁边读书边提笔做些注解,并没有注意到她,她便心生偷懒之意。
这时,一身月白色直裰的宋柏谦敲门进来,向夫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张先生,陈先生想请您过去,商量些课业上的事情……”眼神又不由自主瞥向一旁愁眉苦脸地抄书的唐绾心,不过只一瞬便挪开了目光。
宋柏谦可是整个上书房夫子们的得意弟子,张夫子笑眯眯地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起身道:“知道了,老夫这便过去。”
宋柏谦又行一礼,便准备告退,谁知却又被张夫子叫住。
“玉宸郡主在这里抄书,可否请柏谦帮老夫看着郡主抄完?”张夫子边收拾自己的书本边道,“十遍项羽本纪,郡主若是有不懂的,辛苦柏谦给郡主解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