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远哪能看不出王氏在想什么,补充道:“那沈二夫人商贾出身,士农工商中,出身最末,难免鼠目寸光,娘若是轻易跟她计较,有失身份啊……”
话音一落,王氏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她现在贵为长宁伯夫人,最怕的就是失了身份,不知礼数。
她与康献忠不同,康献忠至少有个武官出身,祖上还出过正千户,王氏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北蛮人。自小跟着父亲在军营中给人做饭,是个被呼来喝去的端碗丫头,可她偏偏又心比天高,不甘愿只做个烧饭娘,偏要嫁给从京城来的康献忠。
王氏的出身上不得台面,当初嫁给康献忠也是使了手段的,比起康献忠陡然发迹的无措,王氏心里只会怵得更多。
“娘也不是要和她计较……”王氏连忙开口找补,“娘就是不大痛快……”
康平远见王氏松了口,徐徐道来:“沈二夫人仪德有亏,自有沈寺丞管教,沈栀就不同了,沈栀是沈家嫡系嫡出,沈三爷那是当朝左丞,沈三夫人又是昭琳郡主,这样的出身教习,怎会不知规矩?”
王氏想开口说话,但张着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康平远替母亲揉肩,力道恰好,揉得王氏舒服得眯起了眼:“沈家如今没有主母,沈左丞大度,才让二房代为执掌中馈,可代掌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既然名实不符,又怎能说不让母亲进门就是沈三小姐的意思呢?依我看,若是沈三小姐掌家,母亲登门,定是被人客客气气地迎进去奉茶。”
王氏心里美了,她告状不为别的,就想听人帮她说话,儿子这几句话,句句说到她的心坎上,说到底就是刘氏没教养,不知礼数,是刘氏怠慢了她!她是个做伯夫人的,怎会平白迁怒小辈?
王氏这么想着,觉得自己是真大度。
“平远对那沈家三小姐可是满意?”
“满意得很。”康平远都没细想,脱口而出。
王氏面上带着笑意,似是叹息的说:“娘催你成亲,就是怕你一颗心挂在那祝纭欢身上……”
这个名字一出,康平远脸上的笑就淡了。
“娘都跟你了祝芸欢就是想野鸡变凤凰,你不信,偏说人巡按使强抢民女,从前在益州,你还能说是山遥路远,祝纭欢才不给你消息,可如今呢?咱们到京城都快半年了,你见过她?她若真有心,早同你联系了……”
“母亲提她作甚?”康平远沉下了声音,脸色沉得吓人,比前几日病着面色还难看,一双鹰目里透出骇人的光,叫人不敢正视。
王氏哪见过儿子这个表情,忙道:“不提不提,你不记挂她便好,沈三小姐也是个妙人,妙人!”
康平远垂下眼眸,掩住心中升腾的恨意:“沈三小姐盛名在外,知书达礼,连皇后娘娘都夸过她温婉有仪,娘就放心吧,沈栀进门后定会孝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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