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又惨又痴情。
拂绿感慨一番,踏入前厅,朝主座上的青年恭敬行礼,“奴婢见过二公子。”
半年过去,崔慕礼旧伤痊可,愈加丰神俊朗,气质沉淡。
他问:“你家小姐呢?”
拂绿道:“天气炎热,小姐嗜睡,每日午后都要在葡萄架下小睡半个时辰。”
他眸中浮现淡淡笑意,似乎已见到那副画面,心神向往之余,又克制地道:“我送了一篮挂绿,你用冰镇一镇,待会给她消暑解热。”
拂绿悄悄往桌上瞄了眼。
挂绿是荔枝里最为稀罕的品种,据说即便是宫里的贵人,往往只能分得到十几颗,眼下那桌上的满满一篮……
“二公子有心了。”拂绿迟疑地道:“但是小姐她……”
崔慕礼是七巧玲珑心,怎能不明白她的未尽之言?无非是阿渺不会吃,最后都便宜了下人们。
他习以为常,道:“无碍。”
崔慕礼离开后,拂绿掀开篮子上盖着的薄布,盯着饱满新鲜的荔枝们,无奈叹了口气。
揽霞恰好踏进门,好奇地问:“二公子又送了什么好东西来?”
“一篮子挂绿荔枝。”拂绿将篮子递出,“拿去冰镇着先。”
揽霞同样感到咋舌,却没有多话,直接按她说的去做。
没过多久,谢氏派了嫣紫过来,叮嘱拂绿下月成亲时的细节——原本这些该谢氏与谢渺亲自说,但谢渺态度消极,拒绝见谢氏,便只能由嫣紫与拂绿两人代为传话。
拂绿得了话后,去往后院,接过荔枝的活,替谢渺继续打起扇子。
她不由端详起自家小姐。
少女肤若凝脂,眉目如画,睡颜静谧,左看右看,处处都精致得令人欢喜。
拂绿的视线转到她搂着白饭,那双纤细白嫩的手上。
依稀记得小姐刚离开清心庵,回到崔府时,手上长满了冻疮与薄茧,她与揽霞心疼地落泪,小姐却十分淡然,吃苦亦甘之如饴。
拂绿毫不怀疑,若没有赐婚,小姐会在清心庵落发,当个真正的出家人。
只是天不遂人愿,有二公子在,小姐注定只能嫁进崔家二房。
如今这双手已恢复娇柔无暇,但小姐待二公子的态度却半年如一日,连讨厌都谈不上,根本就是熟视无睹。
再有一个月,他们二人便要成亲了啊……也不知婚后是个什么模样。
拂绿在心底胡思乱想了会,忽见谢渺羽睫轻动,徐徐睁眼。
“小姐。”拂绿笑道:“您醒了?”
谢渺神色仍有朦胧,懒洋洋地道:“几时了?”
拂绿道:“刚过未时呢,您再睡会吗?”
“不了。”谢渺坐起身,轻抚着白饭的小脑袋。它也半睁开眼,撒娇地叫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