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公社里会喊自己“小”苏主任的人,应该就只有今天过来修缝纫机的乔黎明了。
看着乔黎明在被自己的“铁头功”无意撞了一下,竟然还没被撞倒,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疼痛感,反而还给自己撞得脑门儿生疼的乔黎明,和他此时此刻仍保持微笑的样子,苏曼对他的身份更多了几分怀疑,总觉得这小子不像是他资料上写得那样,是个天真单纯,却又被迫肄业的男大学生,更像是经受过部队训练的人。
苏曼不动神色,和显然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乔黎明假笑道:“乔知青?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厂房修理机器,怎么又回来办公楼这边了呢?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或是田书记吗?”
“我是过来找小苏主任你的。”在之前的见面中,一直都是一副“生人莫近”样子的乔黎明说话间,脸上还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像是消融的冰雪一样,令他本就不俗的长相更添了几分吸引力。
但显然,美男计在苏曼这里,是行不通的。
对于乔黎明在前后两次对话中,所表现出来的反差,苏曼意识到这位哥也是个演技派,却并没有和对方飙戏的想法,只公事公办地问道:“那乔知青你过来找我应该是为了缝纫机的事情吧?是需要什么零件还是修理的家伙什吗?如果是的话,请尽管说。”
听见这话,乔黎明不仅没有被苏曼的态度吓退,反而加深了几分笑意,说道:“我过来的确是为了和小苏主任你说缝纫机的事,但不是为了麻烦你,而是想告诉你,缝纫机已经修好了。”
说这话时,苏曼正想着这缝纫机要是真的修不好,自己该上哪儿淘换一台回来,或是去哪儿找能修好它的零件。刚想和乔黎明说修不好也没关系,敷衍几句就让他走人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对方说,他竟然已经给缝纫机,修好了?!
大概是苏曼刚刚那一瞬的表情管理失误了,让乔黎明看出了她对自己的不信任,便主动开口说道:“小苏主任要不要去厂房看看?那台机器现在已经重新投入工作了。”说着,他还像是邀功一般地对苏曼说道,“不光如此,我还顺便把其他几台缝纫机都检查了一遍,机器本身都没太大问题,就是有些旧了,部分零件磨损老化。按照服装厂现在的工作量来看,最多也就能坚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还是得都换新的才行。”
服装厂的工作,可是对整个公社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但厂子现在却一直没能有进项,还都花着公社账上的钱来维持着日常开销。
对于苏曼而言,这几台都快要用落套的缝纫机可不是啥破铜烂铁,而是决定了服装厂生死存亡,和能否争分夺秒多生产服装的关键。
为此,在一听到乔黎明的话以后,苏曼饶是对他有所警惕,也还是不免因他的话,被转移了关注点,下意识顺着他说的话,认真问道:“这几台缝纫机虽然都还是最早一批出产的机器,但一直都没怎么用过,怎么就只能坚持工作三个月了,没办法再维持一下机器的寿命吗?”
乔黎明摇了摇头,认真解释道:“就是因为一直没怎么用过,如今又要它一下投身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中,已经老化的零部件根本承担不起这么重的负担,才会导致更严重的磨损,减少寿命。”
苏曼虽然没有太多对技术修理方面的了解,但却能明白乔黎明话里的意思。
这感觉就好像是,一位植物人患者突然苏醒,却在还没有经历复健,这个必要康复环节的时候,就被要求下床去参加马拉松跑步一样,不光对病情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让身体的机能陷入到更糟糕的情况中……这几台,几乎没有被用过的缝纫机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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