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手中拿着马鞭,小声问道:“殿下,我们不去荣阳侯府接太子妃吗?”
马车内想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里面的人翻了个身,半晌,才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不去。”
陆一不解,那太子殿下昨天还辛辛苦苦去皇宫里拿了一道旨意。
陆一当时没有跟随陆筵一同进入勤政殿,对于殿内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他只感觉到,陆筵进了一趟宫,整个人就变得阴鸷易怒起来,昨夜回了东宫,就将自己关在寝殿内,不吃不喝。
陆一虽然疑惑,但也不敢多言,如今的陆筵,他不敢招惹。
他扬了扬手中的长鞭,静静地赶车。
马车内,厚重的车帘将车外的亮光遮挡得严严实实,一丝光都没透出来。
马车内安置了软塌,此刻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躺在上面,那人无声无息,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陆筵无声皱了皱眉,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让他渐渐烦躁,他轻啧了一声,只觉得,这一趟陵州之行,简直无聊透顶。
陆筵重新闭上眼,脑子里思绪纷乱,不禁开始沉思,该如何处置觊觎陵州铜矿的那些人?天天与大皇子那几个废物周旋,也有些腻了。地牢似乎也很久没有见血了,这可不行,这让他们都快要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自己似乎也忘了自己本来的模样了……
呵,伪装温柔贴心,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个端方知礼的君子了……
陆筵越想,越是心中暴虐,他磨了磨牙齿,口中渐渐有了血腥气。
他咽了咽,血腥气激起了他更深的杀意,他想起那个让他这样可怜的罪魁祸首,不禁想到,要不杀了吧,杀了一了百了。可这念头在心中转了一圈,就让他胸中闷痛。
他复又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对她舍不得下杀手了……
陆筵轻蔑地勾起唇角,早知道如此,当初在临江阁,察觉她的特殊之时……不,早在二人第一次湖中相遇,他就该杀了她……
陆筵心中这个念头刚起,车外就传来陆一的惊呼声,以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沈二姑娘!”
马车被陆一大力停住,车内的陆筵被甩的往外动了动。他顾不得太多,猛地睁开眼,心中燃起些火星。
陆筵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心神全然都在马车外。
马车外声音有些乱,有人急促的喘息声,有马匹的低吼声,还有清亮的,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声音。
“陆一,殿下在里面吗?”
陆一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沈沅嘉似乎是有些生气,她恨恨地说道:“陆筵,你要扔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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