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他消瘦的脸上,却有着让人难以忘怀的,舒心的笑。
裴明昉看着这个相识三十载的表哥,最终还是道:“官家也已解脱。”
一国之重量压在身上,非常人力所能及,这个仁和宽厚的赵氏子,终究还是被那重担压垮,早早离开人世。
官家既去,新君将立。
所幸之前已经立赵衸为皇太弟,正司和礼部便也没那么措手不及,有条不紊安排大行皇帝的丧仪和新帝登基事宜。
而此时,泸州下了入冬最大的一场暴雪。
暴雪一夜之间席卷整个泸州,一片雪白天地间,是无家可归的百姓。
新岁未至,灾患频发。
除了泸州,陆续又有几州发生雪灾。
景祐十九年的年根底下,百姓还没来得及欢度新年,便被猝不及防的灾难压垮。
天灾人祸,避之不及。
在这样情形之下,整个政事堂都开始筹备赈灾事宜,正司和礼部上书,请表登基大典一切从简,为百姓祈福。
以赵衸以往的脾气,怕是不肯一切从简,但此刻,皇位就在一步之遥,只要登基,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大宋官家,成为九五之尊,这个念想已经缠绕他二十几载,终于,梦想即将实现。
赵衸最终还是同意简办登基大典。
十二月中,在大行皇帝殡天二十九日后,新帝登基。
礼部上表年号为隆祥,寓意兴隆吉祥,万世太平。
十二月二十,新帝登基。
同日,新帝册封正妃霍氏为皇后。
登基当夜,赵衸坐在龙床上,正欣喜若狂。
期盼多年,他终于做了皇帝,终于做了所有人的天。
这种欢喜,令他激动兴奋,什么都无法深思。
今日的欢喜,是他日后一展宏图,君临天下的开端。
霍茵茵端着一壶酒,缓步轻移,一步步踏入寝殿中。
“官家,”霍茵茵红唇轻起,巧笑倩兮,“恭喜官家。”
这一声官家,可是叫到赵衸心坎里去。
赵衸对霍茵茵伸出手,目光里难得有些感叹和眷恋。
“茵茵,过来朕身边坐。”
霍茵茵便走了过去,把酒壶放到赵衸手中。
赵衸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深情道:“茵茵,从前是我过错,让你受了那许多磨难,也让你失去了孩子,事到如今,我才知谁是深爱我的人,我会好好待你。”
霍茵茵仰起头,看着他英俊的面容,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官家,那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