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多年,我也猜不透了。”沈怜雪道,“这一家子,真是……”
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一个比一个让人避之不及。
沈怜雪这话没说出口,但裴明昉却听出她未尽之言,低低笑了一声,道:“无论如何,只要柳四娘如今痛苦万分,那便够了。”
沈怜雪点头:“是了,对我来说,对团团来说,亦或者对大人来说,这都足够了。”
裴明昉见她把自己也纳入其中,低下头摸了摸鼻子。
他今日是很疲惫,说了很多话,签了很多的折子,甚至还进了一趟禁中,见了一面病入膏肓的官家。
如今朝廷局势错综复杂,因为有尤家在,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支持靖王者甚多。晋王虽也有支援,但毕竟年轻懦弱,在朝中便有些举步维艰。且他身子骨同官家别无二致,这大半年似是因压力太大,以至也缠绵病榻,瞧着便无帝王之相。
裴家在这些着急站队的党羽之间左右不靠,只坚定自己的立场。
他们效忠的并非一人,而是大宋。
如此一来,裴明昉身上的压力便甚嚣尘上,以往时候,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不会出现在裴明昉面前,但现在,那些人的态度已经明白表露。
他们都在逼他站队,都在逼他选出下一个官家。
裴明昉一贯冷言少语,他是政事堂的异类,效忠的永远只有官家和大宋,没有人可以逼迫他做出选择。
但现在……
裴明昉眯了眯眼睛,低头捏了一下眉心。
他们已经大胆到触碰裴家军,触碰边疆的布防,裴明昉就不能坐视不理。
沈怜雪看他颇为疲惫,声音也放低几分:“大人,若是累了,回去早些休息。”
裴明昉长舒口气,端起她递过来的桂花露,豪迈地一饮而尽。
“多谢娘子。”
他如此说着的时候,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里刚花开的甘泉,涓涓流淌心间。
“累,其实也只是心累罢了,朝廷里来来回回不过那些事,只是面对的人心变了。”
裴明昉并不掩饰这些,对沈怜雪母女两个都是有话直说:“如今官家已经无以为继,只看能到何时,只看储君如何选出。”
“也就在今年了,待入了冬去,大抵一切都会结束。”
裴明昉又吃了一碗桂花露,长舒口气。
沈怜雪安静听了一会儿,正待劝慰两句,却听边上的女儿开口:“爹爹,其实这些人要做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能否转变。”
沈如意倒是知道这部分剧情,但她并不想事情按照原书中的剧情走。
因为那个靖王,着实令她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