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捂住女儿的耳朵,但沈如意却对母亲摇了摇头,只让母亲关心李丽颜。
李丽颜从搬来甜水巷,一直说自己是寡妇,娘家无人,无家可归,才孤身在南牌坊街讨生活。
她长相明艳,为人爽朗,声音清脆如同黄鹂,在余七郎茶坊很快便站稳脚跟,成了当家茶娘子。
因是寡妇,她也几乎不同陌生男子攀谈,同客人打点时也很有分寸,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是十分注意的。
再一个,余七郎茶坊里的大部分茶客都是老行家,人家是专门过来品茶点茶斗茶的,同那些挂了红栀子灯的茶坊怎能一般。
李丽颜总是笑着,闹着,眉宇之间从未有烦心事。
谁能料到,谁能料到背后竟有如此多隐情?
她的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前夫”,不仅是个秀才,还是个品行不算多好的男人。
沈怜雪担忧至极,就连听不太明白那男人话的沈如意都微微抿了抿嘴。
如今世间女子虽能经商营生,也能靠自己养活自己,不用太过依附男人,然宗族、家法、礼法束缚之下,无人是自由的。
沈怜雪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想要同家族断绝关系,无论沈家对她做过什么,单凭她一人之力,都难以割舍干净。
只有宗族不要她,没有她脱离家族一说。
李丽颜也是一般。
虽风气开放,许多夫妻成亲之后无法相合,最终选择和离,但和离也并非是两人之事,夫妻双方家族也要议和,也要拿出一个章程来。
端看李丽颜如此孤身生活,沈怜雪猜她或许当真没有娘家依靠,也可能……娘家不同意她和离。
沈怜雪的心一下子揪成一团。
而沈如意也紧紧靠着母亲,担忧地看着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李丽颜。
一向开朗大方的丽婶婶,到底经历过什么?
就在此时,那书生男子突然软下身骨,好似在恳求李丽颜:“颜娘,咱们成亲多年,也曾恩爱过,我知你不过是一念之差,犯了差错。”
“但我心中还是有你的,也时时刻刻念着你,若你愿意同我回去,我们夫妻二人说不得还能重修旧好,恩爱如往昔。”
他脸上带着恳切,带着深情,带着让人心痛的温柔。
一字一句,仿佛刚才的辱骂都是假的,仿佛这一刻的温柔体贴才是他。
若事情当真如他所言,那李丽颜当真不识抬举。
放着好好的秀才娘子不做,来者集市上做茶娘子,辛苦不说,还没盼头。
图什么呢?
围观人群便有人不解:“就是啊大嫂,你不如同大哥回家去,整日里在这辛苦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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