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凝仿佛神游天外,一丁点反应都没有,只呆呆任她动作。
谢兰得心是又急又疼,便对柳盈道:“实在不好意思,只能劳烦夫人先去花厅赏花,等娘娘这打理干净再同夫人叙话。”
柳盈原也没觉得谢家开祠堂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她毕竟不是谢家人,不知道谢家的规矩,看谢婉凝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顿时觉得事情不太好办。
谢婉凝那被里里外外围了个严严实实,她看不清里面的景儿,却也知道谢婉凝此刻心中定很不美。
柳盈二话不说,立即起身就退了出去。
围城里,谢婉凝面色惨白,她闭着眼晴深吸口气,好半天神智才渐渐复苏。
只听到谢兰的声音:“小姐,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谢婉凝突然笑了,这一次东安围场之行,真是打破了她入宫以来的所有平静。然而在多年的平静之下,其实是她不愿意面对,也不敢面对的家族与亲人。
当年心狠一走了之,几年冷漠以对,如今她终于想明白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却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她叫宫人们都出去,自己靠在谢兰身上,一字一顿地对谢兰说:“妈妈,谢家终于不肯要我了。”
不年不节,无喜无丧,谢家开的哪门子祠堂?又是为了什么?
最大的可能,就是谢家要彻底摆脱她这个会污了谢家清誉的宫妃女儿,把她从族谱上除名!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觉得心口被扯烂一样疼。
是,这几年她确实埋怨谢家,怨恨冷漠无情的父母,可她从小到大生长在谢家,从牙牙学语到及笄束发,从来也都是在谢家。
这是她不能舍弃的血脉家族,是一个人安身立命的根源。
“当年我舍弃一切出来,不过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条活路,”谢婉凝闭上眼睛,这一次却没有流泪,“仅仅是想好好活下去,为什么这么难?”
是啊,她明明有这么好的出身,也一直乖巧懂事从不违背长辈,可上一辈子还是落到一个年轻早逝的下场。
临死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该怨恨谁,她甚至都有些怨恨自己。
谢兰因为她的话,心里头钝钝地痛。
“小姐你且想一想,谢家是不可能敢给您除名的,便是再清贵,他们也绝对不敢打皇家的脸面。”谢兰劝道。
再是清贵世家,也要生存和延续。如今的中原早就是萧氏的天下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关起门来自己在家说是一回事,闹到天下皆知就太不识趣了。
难道他们还能到处说看不上皇室身份,看不起做帝妃的女儿?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当年对外说同谢婉凝断了亲缘,理由也不是她入宫为妃,而是她违背长辈,不受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