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屏风并非名贵之物,原是尚宫局得知舒婕妤喜欢花才送来,上面的花儿璀璨热闹,带来一室芬芳。
在幽暗的寝殿内,似也生出一派欣欣向荣之意。
萧锦琛莫名奇妙地觉得安心。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绕过屏风来到舒清妩的架子床前。
架子床上的百子千孙帐幔正紧密地垂着,上面欢闹的胖娃娃们各个喜笑颜开,有着说不出的热闹,萧锦琛这么看着,眼眶突然一热。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感动什么,又或者说在怀念什么。
这一刻,他的神智已经飘在灵魂之上。
冥冥
之中,有一场春雨,在心田的泥土里浇灌着,好让那刚刚破土的心芽茁壮成长。
萧锦琛伸出手,轻轻在帐幔上掀开一道缝隙。
帐幔里的舒清妩正安然而眠。
她今夜确实吃了安神散,也希望伤寒早日好一些,因此被子盖得很紧,睡觉的姿势也特别乖巧。
外面这一通热闹,寝殿里来来去去的人,都没能吵醒她。
在微弱的宫灯之下,舒清妩的面容一派安然而静谧,大抵
是因为被子盖得仔细,衬得她小脸只有巴掌大小,瞧着越发怜弱。
萧锦琛抿了抿嘴唇,静静坐在床边的矮榻上,就这么凝望着舒清妩的睡颜。
他觉得自己有些魔怔,又像是中了邪,里里外外透着古怪,都有些不像他自己了。
内心深处,他无法理解自己到底为何会这样。
萧锦琛安安静静看了一会儿,直到舒清妩略有些不舒服,翻了个身,萧锦琛就只能看舒清妩的后脑勺发呆。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看的,萧锦琛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等到觉得手腕有些累了,他才缓缓放下帐幔,起身出了寝殿。
宫人们都等在明间内,见萧锦琛板着脸出来,贺启苍忙迎上前去:“陛下。”
萧锦琛摆摆手,等出了寝殿行至四季桂下,他才对周娴宁道:“你们娘娘病了,就好生照顾,朕改日再来。”
他说罢,背着手往宫门口走,等到坐上御辇,又道:“不用说朕来过。”
说完这话,御辇起驾,就又安安静静走了。
周娴宁跟庄六在宫道上送,等御驾消失不见,才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庄六擦了擦额头的汗,感叹道:“娴宁,我在祥公公手下伺候了十来年,从未见陛下这样过。”
他跟周娴宁一起关闭宫门,从宫内挂上门栓:“早年陛下还在毓庆宫的时候,还是年幼的小太子,那会儿他就不苟言笑了。便是太后娘娘生病,他也不过是按部就班去点卯,便是担忧都没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