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一次是由端嫔牵头给王选侍治丧,那么以后许多宫事都可以顺理成章交到端嫔手上。
端嫔即便不是位份最高的宫妃,也连个妃位都没有,却能隐隐稳坐第一把交椅。
太后这个小算盘,打得太好了。
但她不应该踩着她舒清妩的肩膀往上抬端嫔。
果然,张采荷这么一说完,许多人就听明白怎么回事,凌雅柔不想掺合太后跟端嫔的破事,直接开口道:“太后娘娘,臣妾原在家中也没学过这些,什么都不懂,哪里有端嫔跟惠嫔仔细,还是由她们两个一同操办吧。”
太后一个没忍住,咳嗽出声。--
凌雅柔这么一开口,就直接把谭淑慧架在当中,她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总归弄得十分尴尬。
张采荷面对这样的场面,性子比较急的她立即就要张嘴反驳,却还是被太后握住了手。
张太后难得有些低哑的嗓音响起:“宁嫔说得在理,王选侍虽然过身,到底不是主位,丧事不宜太过喧闹,有端嫔和惠嫔理应可以办妥当。”
谭淑慧松了口气,福了福:“是,臣妾一定尽心,太后娘娘放心。”
话说到这里,场面又安静下来。
倒是冯秋月想要巴结太后,赶紧出来说:“娘娘可是闹了什么病症?日常身边怎么也不能缺了人伺候,不如臣妾等一会儿便不走了,留下来给娘娘侍疾。”
侍疾是宫里的旧规,一来显得婆媳和睦,二来也寓意母慈子孝,算是一项常规传统,百多年来都没废弃。
太后病了,作为妃嫔都就要日日都来慈宁宫侍奉。
哪怕太后不情愿,妃嫔们也不情愿,但宫规如此,她们就得遵循。
但这一回太后生病没有宣召,她们无从得知,一开始没侍疾在情理之中,现在知道了再不来,就万分说不过去了。
舒清妩垂下眼眸,心里却越发冷静。
太后不肯让人来,能证明许多事,她不是压根就没病,要么就是她这病来得蹊跷,不想让人尤其是皇帝知道。
舒清妩垂下眼眸,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王选侍。
从王选侍,她又想起了那个命薄的张才人。
人人都说张才人命不好,意外而亡,但深宫内院里,又哪里有那么多意外呢?大凡意外,从都到尾都是人为。
舒清妩抬头望向床前,大概刚才因着要说话,张采荷略微掀开了帐幔,正巧让舒清妩看到了太后的面容。
此刻的张太后躺在床上,乌黑的秀发整齐梳成长辫子,松松蜿蜒在床边,她半阖着眼睛,面容略有些苍白,因着没有上唇脂,此刻嘴唇也是惨白颜色,莫名显得苍老许多。
太后一贯要面子,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精神抖擞的,这还是舒清妩第一次看她如此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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