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芜叹道,一边哄着怀中哭闹不止的女婴,“小小年纪就父母双亡,被弃掷野外?,也不知断奶了没有。”
其疾见她大有同情女婴之意,担心女郎也会动了恻隐之心,不禁出声提醒道:“……女郎,我们的盘缠实在?不多了,”
前时在?临邑城中,为替女郎请大夫、配置安胎与堕胎的药便耗去了大半银钱,一度让其疾怀疑对方是否是骗子。若要再添上这麻烦的婴童,耗费银钱不说?,他们赶路的速度也会大幅度降低。
谢窈看着春芜怀里哭闹不休的女婴,朱唇微动,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到?底是一条生命,若留之荒野,只怕不出半日便会叫野兽掏空肚子。
汉人也好,鲜卑人也好,她并不能?冷血到?完全无动于衷。
恰逢这时,那女婴像是感知到?了她的存在?,好奇地转过一张小脸,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襁褓中的女婴霎时眉舒眼开?,嘴里发出童稚清脆的笑声。春芜惊喜道:“她对着女郎笑呢!”
“方才也是女郎第一个听见她在?哭的,想?是有缘。”
谢窈只淡淡笑了一下:“是个孤女,倒是可怜。”
她目光专注地落在?女婴身上,思绪却渐渐飞远。
当年,当年陆郎在?时,他也想?和她要个女儿?,却如何也不能?实现。
如今这一个,既不能?做到?一走了之,她便想?来抚养。就当是……就当是她的女儿?一样。
她想?好好地抚育她长大,看着她嫁人,生子,给她一个美满温馨的家……
主?仆二人短短几句便决定了女婴的归属问题,其疾被晾在?了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春芜又问起孩子的命名问题,期待望她。
谢窈望向?原野里金黄的野麦,手?指拂过,险些?划出了血。沉思片刻道:“诗云,我行其野,芃芃其麦。”
“这孩子被弃之荒野,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见其生命力之顽强,一如野麦。既如此,就唤她作‘芃芃’吧。”
“芃芃,芃芃。”
她从春芜怀中接过孩子,眉眼舒开?清浅温柔的笑,低下头?,下巴轻轻抵住了她的小额头?。
这是她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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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十一月初,斛律骁率大军回到?了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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