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芜尴尬地不?敢抬头去看斛律骁是何反应, 这话是她编的, 女郎信以为真,还写了许多信笺寄托相?思, 还放在匣子里?头,被他瞧见岂不?是要完?
正惴惴间, 却?闻他道:“你记错了,你和陆家已经和离了, 所以才?会回到家里?。你现在是改嫁给了我, 不?信, 等明日?阿父回来,你一问便知。”
又在骗女郎了,郎主?分明在建康,这可叫她如何帮他圆?春芜暗暗地抱怨。而谢窈听他说得如此笃定,心底果然怀疑起来,又闻自己已与陆氏和离,怔怔的,眼底萦起一层水雾。
春芜欲要安慰两句, 被斛律骁浅淡目光一扫,也就止住了。斛律骁薄唇微勾:“洗漱吧。”
他大有在关雎院留宿的意思,春芜只得替他打?水洗漱。净室里?,斛律骁接过浸润的帕子擦了一把脸,压低声音问:“你不?和她说如今的事么?怎么尽是记得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
这话就差明着问女郎怎么不?记得他了,也真好意思。春芜悻悻地垂着脑袋:“奴也是没办法……”
女郎的记忆并?非一张白纸,可以任她涂抹更改。即便自己有尝试着、引导她人为地获得某种“记忆”,可过不?了多久,她又会回到自己的认知里?,新旧认知两相?冲突,十分痛苦,是而春芜一直是顺着她的话在引导,帮她在已有的记忆上一点?一点?建立新的“记忆”。
“总之,女郎如今的精神状况并?不?好,殿下慢慢地来,不?要急于求成。”
洗漱后?回到寝房,她已和衣卧倒,脸朝着里?侧,颊上犹有泪痕。斛律骁知晓是为了他方才?那句“已与陆氏和离”,心底涌起几?分报复的快意,待细细一想,脸色又沉了下来。
他扶着床靠躺下,口?中嘲弄说道:“怎么,都嫁给我了,却?还想着前夫?这不?太好吧?”
察觉他的靠近,谢窈不?禁又往里?侧缩了一些,难以置信地轻声问道:“你真的是我丈夫么……”
斛律骁平卧躺着,与她盖着同一床鸳鸯合欢被,疲惫合目,“是与不?是,等明天见了你父亲就知晓了。我说了,也没什么用?。”
“反正,你从来就不?信我。”
这一声有些落寞,加之背后?凉气淅淅,她不?得不?平躺下,默默扯了扯被子:“这不?可能。”
“常言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如果真如你所说你是我的丈夫,我怎可能不?信你。”
他寝衣上熏着浅浅淡淡的木樨香,是很熟悉的味道,却?不?是她和陆郎惯用?的沉水。这令她不?禁怀疑起来,难道,当真是自己忘记了不?成?想了想,低声补充:“倘若你说的是真的,而我却?不?信你,那也一定是你经常骗我……”
斛律骁缄默不?言。
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她曾给过他信任,在陆家那件事上,初时顾月芙指责她时,她尚在为他辩解。
她并?没做错什么,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了她的信任。所以在她误以为她父亲死于非命时,才?会问也不?问地将罪名直接扣在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