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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南郊,永桥。
上元佳节,永桥两侧的河堤上多的是放灯的青年情侣,华灯点点,将月下的落水映照得如同五色瑶池。洛河水中灯光波光月光粼粼,摇曳着落星一样的光彩。
斛律羡挤过层层放灯的人群,快步走到和裴羲和约定的河岸边第?四株柳树下,那儿已经等候了一个姣好秀婉、纤腰楚楚的少女,一见他来,便如乳燕投林般投入他怀中,嗓音带了些哭腔:“羡郎!”
“抱歉,我来晚了。”斛律羡心疼地将她拥入怀里,二人的身影在?婆娑的柳影下紧紧相拥。
那少女正是裴羲和,彼此温存了一会儿便抽身出来,抽抽噎噎地:“羡郎,你娶我吧。”
“我母亲已经在?和崔家说亲了……你再不来提亲,我就真?的要嫁给别人了。羲和这颗心都已是你的了,你真?的忍心让我另嫁他人么?”
女孩子卷曲的睫毛下缀着晶莹的泪,含情含睇,十?分?地娇弱无?助。她脸上有微红的指印,柳树阴翳下光线昏暗,并瞧不见。斛律羡心疼地替她拭去泪水,劝道:“阿羲别怕,纳采之礼我已备好,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说服母亲和兄长,派使者执雁上门?。”
“可……”
听?他如此说,裴羲和心中安顿些许,想起今日同母亲摊牌时?她甩下的那个巴掌,忽地惆怅起来,喃喃问:“……魏王殿下会同意你我的婚事吗?他是不是很讨厌我父亲?这些天,父亲回?家后常常长吁短叹,我知是为了禁军的事,魏王他会不会因此而?厌恶我父亲,也厌恶我……”
朝中的争执,裴羲和其实隐隐知道一些。
禁军原是魏王所统领,这些天才交到她父亲手里,因前些日处罚了几十?个在?城中寻衅滋事的禁军虎贲,连带着撸了一连串的官,这些天,便一直有人在?她家门?前吵吵闹闹,扬言要打杀她们全家来报复。
她是女孩子,心里总归是害怕的,父亲却丝毫不惧,又向朝廷递交奏折,请求“清浊分?流”,认为这些底层出身的军户文化程度不高,服役可以,不得提拔。
她隐隐觉得这样不好,打压可以,哪能直接断绝人家升迁的资格呢?朝廷里,这封奏折也叫魏王扣下来了,但消息终究是传了出去,惹得羽林虎贲们对父亲的怨气很大……
朝中的事斛律羡不好说道,但想起长兄态度来亦是微微的担忧,安慰她:“阿羲放心,公是公,私是私,长兄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他一定会体?谅你我的……”
公是公,私是私,身在?王侯之家,公与私真?的能分?开么?裴羲和伏在?爱人胸膛上,心下一片迷茫。
二人静静相拥,斛律羡一直在?低声安慰她,并提出会去请太后赐婚。裴羲和悬了许久的心于是重又落回?去,望了眼天色,忧心惙惙道:“我同母亲告了假出来看打竹簇,不敢耽搁太久,就先回?去了。”
“羡郎要记得,早些过来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