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窈脸色一瞬涨红, 又一瞬褪成如纸的?苍白。
她?最恨的?就是那时候的?自己, 分明知道他是胡人,仇人,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思和身子?的?反应。
又恨自己软弱,仅仅是害怕吃苦便顺从了他。而她?先时是为了刺杀他才肯委身,如今这般不清不楚地又算什么?通.奸吗?
“好了,别把贞洁看得?那么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他柔声安慰,“男女居室, 人之大伦,夫妻敦伦是你们周公定下的?古礼,并不是什么羞人之事。”
谢窈脸上仍是火辣辣的?,低下眉,声音敌若蚊语:“……可我和你并不是夫妻。”
这种事,只有夫妻间才能做的?。
“那若我说,我是真心喜爱谢娘子?,想要谢娘子?接纳我,做我的?妻子?,与我白头偕老?,执手一生呢?”
白头偕老?,执手一生。
他嗓音低沉如流水潺潺,情悦入耳。望着她?的?眼睛里有温柔的?光如烛火熠熠,诚挚郑重。
谢窈心跳似慢了半拍,濛濛抬起眼来?,怔怔看他。旋即却想起他从前做过的?那些事来?,才有些松动的?内心顷刻又被冰霜覆盖。
她?只是摇头喃喃:“你是胡人,我是汉人,这绝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终于说回这症结所在,斛律骁挑眉,“我是胡人又如何,文王生于东夷,大禹生于西羌,可他们不是一样被你们汉人视为祖宗?你就一定要将胡汉之差看得?如同天壤之别吗?”
“这怎能一样。”她?如今已万念俱灰,是而也不再和他虚与委蛇,“文王大禹本是汉人,只是因为生在蛮夷之地,怎能算是蛮夷!”
斛律骁一直微笑着看她?,“窈窈,你对我们有偏见。”
“用以区分民族的?当是文化,而非血统。我族经前朝建元改制已融入华夏,如今的?洛阳,洙、泗之风,兹焉复盛,衣冠士族,并在中原。胡人亦能解汉语,汉人亦能奏胡乐,除血统相貌外?又有什么区别?但你既以血统论胡汉之分,我亦可以与你说道说道。”
“我的?父亲是鲜卑族,可我的?祖母与曾祖母皆是汉人,如此算下来?,我身上有八分之三的?汉族血统。”
“母亲那边,我的?外?祖母亦是汉人,传给我也是四分之一,这么一算,我的?鲜卑血统只有八分之三,汉人的?血统却又八分之五。以血统论,我是汉人,还?是胡人?”
“这么说,谢娘子?是不是更能接受我一些?”
他将她?人轻轻转过来?,亲昵地含笑刮了刮她?鼻尖。谢窈犹在脑中计算,未及躲避,旋即才厌恶地别过脸:“大王不是高车族么?”
却有红云自鼻尖向两颊蔓延,若红雾散开。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