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骁扶盏不语,一时语噎。
母亲喜欢养面首,他只怕她又像上一世那样把给她那些面首喝的东西误端给他了。她这个人一向有些荒唐,对身边的下人也疏于管教,这确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这时慕容氏已更衣完毕出帷相见,兄妹三人起身行礼,她目光首先落在跪在最前头身姿笔挺的长子身上,心头颇为安慰,看来儿子对她还是敬重的。
“都起来吧,母子之间,何必拘这些虚礼。”
一时母子四人各拣了位置入座,慕容氏举目一望,见厅中只有他兄妹三人,问:“青骓,你从淮南战场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呢?不是叫你带来给母亲瞧瞧?怎么不见?”
“山野村妇,疏于礼节,唯恐冲撞了母亲,等儿调.教好了再带过来,给母亲奉茶。”斛律骁晃了晃手中酪盏,递到唇边,始终未饮。
“长得怎么样?”慕容氏饶有兴致地问,“和母亲相比呢?”
“略有几分姿色罢了,怎配与阿母相提并论。”
“略有几分姿色就迷得你五迷三道的,做出同车入城的事来?”慕容氏不信,烛光灯火下一双眼清亮灼灼。
季灵亦在一旁帮腔:“是啊,我怎么听说是南朝高门之女,外头可都在传,长得貌若天仙……”被次兄目光一扫,声音便小了下去。
“是,她毕竟是儿的第一个女人,到手的时间也不长,的确还新鲜着。”
斛律骁语气淡然,没理会妹妹的插言,“儿今日本想带她过来拜见母亲,但她一乡野妇人,举止粗俗,貌若无盐,只怕惹了母亲不快。”
他一句“貌若无盐”哄得慕容氏心花怒放,原想设想好的责备言辞也悉数忘得一干二净,当即摆手道:“罢了罢了,既是别室,你好生养着也就是,别什么猫儿狗儿的都往阿母眼前放。”
娇俏目光落在儿子清隽俊美的脸上,又露出几分欣慰的笑,“阿母只是有些惊讶,我们小青骓终于也长大成人了啊……”
她身上有股甜腻的幽香,也不知为了去见哪个情郎备的,说话间,徐徐香气直扑到人脸上,斛律骁皱眉,放下茶盏不语。
慕容氏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瞧这不耐烦的样子!
长子自幼深沉冷峻,从小就管不住他,而这些年随着长子的越发出息,她反而有些畏惧起儿子来了。他一皱眉她就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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