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高强度,再苦再累,外人都看不出任何端倪,他自己也感觉不到,只有躺在床上,那股疲惫感才泄洪般四下喷炸。
原青延紧闭着眼,右手滑到紧紧扣在最上方的扣子前。
第一颗刚解开,他猛地睁开眼,如刀削般硬阔的脸往旁边侧去——那里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的,就睡在他旁边。
原青延咬着牙,咬肌因此鼓起来一些,目光一如表情般冷厉黑寒,他冷冷朝闯入者道:“什么人,跑我帐篷里做什么?”
旁边的人很老实很乖,不会乱动,呼吸声都是轻轻的。
他睡得熟,没搭理原青延。
原青延伸过大手。
他是常年握枪的人,那只手宽大有力,指节粗长,皮肉上起着粗粝的厚茧,轻而易举便擒住了身侧的人。那人被攥着手腕,受力往前倾了倾,几乎钻进了原青延怀里。
原青延第一反应是,这人细皮嫩肉的,特别软,他再用点力,这人就活不成了。
第二反应是,香。
和他所交涉过的,那些庸脂俗粉、刻意喷香水的人不同,这股香味淡淡的,从衣领散出来,不张扬也不惹人厌烦。
太奇怪了,又香、又软。
大教官前半辈子都在死人堆里过活,和一帮大老爷们相依为命,他印象中,所有人摸上去都是又硬又硌的,放鼻子前还有股酸臭汗味,哪里碰过这种人。
原青延眉头拧起,表情极为不解,正心神晃荡,忽然听见一下细软的叫声。
人似乎是被抓得难受了,开始不舒服地软声哼哼,原青延被他哼得一愣,手下微松,那人逮住机会抽回手,翻了个身像团猫似的蜷在一起,细软的腰挤进原青延怀里。
原青延死死拧起眉头,有那么几秒,甚至都忘了怎么控制四肢。
半晌,他深深地、强行吸了口气,大手按在对方腰上想推走,但那人“呜”了声,似乎感觉到冷,又往原青延胸膛挤了挤。
……是故意的吗?
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
原青延肩背僵直,平时负重跑步几公里下来都相当平稳的呼吸,此刻乱得一塌糊涂。
他莫名其妙的,保持这个动作好几分钟。
而后猝然回过神,喉咙仓促滑动几下,原青延咬了咬舌尖,克制自己别胡想下去。
原青延支起手肘,大手胡乱往虚空摸,直到摸到灯状物体,按下了开关。
暖光的光晕霎时照亮狭小的帐篷,说来也好笑,灯亮起来原青延才没感觉那么慌乱,乱跳的心脏勉强恢复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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