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别说了……阿桦,呜呜呜……”
陆母啜泣起来,却拦不住他发疯。
“对对,我不该骂,毕竟骂错了,我儿子早就死了,你也不是狼心狗肺,你压根就没有心!不过是一个空了心的行尸走肉,永远都学不会敬爱长辈,也永远不会有人爱你!”
陆父嘶吼着,面目赤红,目眦欲裂,推开了身旁的妻子,砸了旁边的花瓶,“滚!!像你爷爷一样孤独终老,无人收尸吧!!死远点别脏了我陆家的地!”
小助理走在最后,年轻人本就不擅长忍耐,此时终于回过头去,用充满鄙夷厌恶,仿佛看垃圾的眼神看向发疯的陆老爷,
“你们陆家?弄错了吧,现在人提到陆家,只知道陆院士的陆家,谁还记得陆家有过一个没出息的陆桦?”
说罢,那个在陆行深面前谦卑恭敬的小助理啧了一声,转身就走,大门在他身后关闭。
沉重的雕花木门后面,传来野兽发狂般的吼叫声。
陆行深以为至少能看到骨灰,但也只拿走了牌位,拿回了死亡证明和一本手记。
看到证明上的日期,他明白爷爷已经亲自完成了回归天空的遗愿,不需要他再做什么了。
手记看上去已经很旧了,但似乎被精心保养着,所以只是页面泛黄,纸张还平整着,没有褶皱碎裂。
陆行深随手翻开,手记自动展开折痕最深、似乎最常被人翻看的一页。
上面写着一行字,字体与他的记忆中一样,工整、秀丽。
【仿生人的身体,比人类强大,也比人类弱小,能经历漫长的岁月,但注定无法承载人类的灵魂。】
是爷爷的字。
管家在车前面的驾驶座上,等着陆行深告诉他接下来想去哪里。
陆行深很久很久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看那本手记,只是像陷入了什么沉思中,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
半晌,他说了一个字,
“查。”
德叔点头,有些疑惑,“查什么?”
陆行深的手指轻抚在手记的封皮上,嗓音微哑,“黑市里……多年来,一直保管着这本手记的人。”
如果不是有人一直精心呵护,仔细保养着,这本手记不会是这幅模样,恐怕早已被人随意丢弃,或者沦为废纸。
种种迹象证明,这本手记不但被人仔细保管着,还经常翻看。
那个人一定还活着。
一定和他爷爷共同生活过很久。
德叔应声,然后问道,“少爷,那现在,回去吗?”
陆行深:“……”
回去?
德叔提醒他,“已经六点了。”
对。
陆行深呼出一口浊气,收好那本手记,放进特质的盒子里保存好,嗯了一声,“嗯,回研究所。”
已经六点了,是晚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