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彻底陨落,便是被堪堪拽回了彼岸,那也是有残缺在身的。寻常人的魂魄有碍,便活不过多少年,他之情形,也不会好上多少。
逆天改命,总归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修习了那部经书之后,也只能勉强稳定魂魄的情况。可要是如今日这样强行动用,那也只是在不断空耗魂魄之力。
如此十年,怕也是至多了。
只不过在耗尽所有的力量后,谢忱山能记起来的事情倒是多了些。
他好像想起了些许当年在广夏州的事情。
卖包子?
谢忱山笑着摇头,真是不知那时候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有些许出神。
只是不管是怎么想的,大抵是惦记着那魔物的。
人之情感从头来,要走一遍,可不是那般简单的事情。他倒是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样好的耐性,可以带着他这么一步步走来。
谢忱山从黑暗中站起身来。
魔物的体内似乎无边无际,他走了片刻,便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很快就被两根触须给缠绕上,粗糙的表皮有些刺挠着谢忱山的手指。
粗糙的表皮?
这可不对劲。
谢忱山挑眉,平静地说道:“徐沉水?”
两息之后,自无尽的黑暗中,亮起来两点猩红。
然后是四点,八点……密密麻麻的眼睛挤在所有目光可见的地方,就好像失去了控制,彻底崩散开来。
谢忱山有些苦恼地摸了摸脑袋。
这要是个光头,摸起来可能肉肉的感觉更好。
哪怕在这一瞬,谢忱山的态度都显得有些慵懒从容,他稍显无奈地说道:“这么多的眼睛,是想要盯着谁看?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魔尊倒也不必如此担忧。”
魔尊想来也到了极致。
这触须还是第一回 摸起来这般粗糙。
“谢,谢忱山。”
仿佛是在水底般浑浊的声音次第响起来,先是一遍,然后是两遍,三遍。
每叫一声,谢忱山便应一下。
也不知道叫了多少下,魔物仿佛才心满意足了般。
那些眼睛依次闭上,就好像融入了漆黑中,直到最后,只剩下两团猩红。
谢忱山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角,轻声问道:“唐风还活着吗?”
他不知道在他昏迷之后唐风在做了什么,但是徐沉水显然是彻底爆发了,甚至是出现了另外一种浑噩的状态,散发着幽冥恐怖的气息。
谢忱山微眯起眼,这种状态他从未在他面前流露过。
是徐沉水自己也不知道……还是他一直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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