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鸮一同蹲在无妄身旁的赵客松期待地说道:“那现下,大师是恢复了吗?”
无妄摇了摇头,淡定地说道:“没那么简单,只不过是借由功法的冲击,引出了他魂魄里的神智与些许残缺的记忆罢了。”
“啊……”赵客松失望地低下头,“那大师,还是没有回来。”
鸮一翅膀甩在赵客松的脑袋上,把他扇了踉跄。他不满地站起来,把自己埋进了大鸮的胸毛前,把那片毛绒绒给挠得乱七八糟。
“痴儿,你还不如魔尊。”
无妄埋汰他,清脆的童声里满是笑意。
“你瞧瞧魔尊,可曾纠结过‘是他,还是不是他’这种庸人自扰的事情?”
水镜中,无形凝聚成有形的黑雾正在诡谲地变幻着。
谢忱山眼里满是兴味,正在问着相同的话。
“我现在,可不是完整的我,你莫是寻错人了?”
他何等聪慧。
却也是何等矜傲。
一个在人族的眼中应当称之为俊美的男人正从身后拢住他,紧贴的身躯却好似是在颤抖。那应当是害怕畏惧,还是欢悦狂喜后的忍耐?
尚未体会这些情感的谢忱山分辨不出,然那强硬过头的力道让骨骼都在发疼。
“没有必要。”
暗哑的,低沉的,古怪的,仿佛穿透了屏障隔阂的嗓音贴着耳根响起来。
“是空壳也好,是遗忘也罢,便是记得也是如此……”
危机感暴起,寒毛耸立。
无尽渴望与妄求扭曲到一处,便连话语都淌着浓密的恶意与毒汁。
“只是你。”
…
“哦,你是我师父?”谢忱山扯着破碎的衣襟,随意地说道。
他被魔尊抱着从白象下来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了。
如果不是从谢忱山裸露的皮肤看不出任何的红痕,赵客松现在已经抄着家伙怼上去了。
对于原本走上丹修一途,最终又废修为,重新跟随梅如玉修行的赵客松来说,对于这样的事情再敏.感不过。
虽然脱离了丹阳派,刘问天死后,赵客松到底还是去祭拜过他。不管他和丹阳派之间到底有什么龌龊,可是这位师父对他确实是好。
在上上下下打量过大师,确认这位小大师确实没有其他问题之后,赵客松才忍不住抬头对魔尊说道:“现在大师并没有全部的记忆,你可莫要吓坏了他。”
他没有留意到自己在有意无意间,对魔尊的态度已经比之前要缓和许多。
就像是在意识到魔尊这头凶兽,其实无形之间已被套在牢笼。还是他自愿钻进去的。
而被徒弟质问的方丈却已经是笑了起来。
“不满意吗?”
他兴味地看着现在的少年谢忱山。
谢忱山微笑着说道:“没什么好不满意的,师父。”
他拖长着声线,温柔淡定地回应着,仿佛那若有若无的薄凉是假的。
谢忱山不记得所有人,也不记得所有的情。
他只是记得一些零碎的片段,一些事情,一些闪过的人影,以及恢复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