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嗔是位个极其妥帖之人。
他不仅料理了山上那些死尸,也把女子安然入葬了。
而那肉泥……
在确定其毫无生机之后,道嗔便把那块肉落满了符箓,并重重镇压起来,与其娘亲合葬在一处。
道嗔是做完超度法事才离开的,谢忱山却没有。
谢忱山自然是寻过出路,可是此处宛如自成一方世界。他只要走到了山下,下一步就是回到了半山腰,他原来出现的位置。
任何的法术都起不了作用,谢忱山索性随遇而安。
时间轮回,在此处似乎成为了例外。
山林如旧,风声悠悠。
直到那一日。
风雨如晦,谢忱山伫立在山巅,看着狂风骤雨袭击此处。在天地大势中,山林不过是匍匐在地上的爬虫,支棱着可笑的枝叶抵御着席卷的风暴。
山崩。
旋即地裂。
谢忱山蓦然低头。
看着那小小的坟包,连带着无名的墓碑被瞬间吞没。
与其同时,谢忱山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处。
…
白术悠哉悠哉翘着腿躺在高台上,衣冠不整的,混没个正行。
旁边的弟子们都见怪不怪了。
他们这位师叔祖在外人面前才能撑得住一副威严的做派,不堕了他老祖的名头,不毁洗心派的名声。而实际上……他着实就是这样一副不着调的模样。
掌教可当真是为这个师弟头疼得紧。
要不然他这把年纪,还能和无灯那样百来岁的小儿交往甚密?
这不是无灯过于稳重,是白术过于不稳重了!
“师叔祖,不好了!”
白术翘起一只脚拦住了那莽撞的弟子,懒洋洋地说道:“有什么……”他的话还未说完,人已然消失。
弟子一愣,猛地扭头。
白术已然凌空出现在那数十丈的观心镜前。
他的神情异常严肃,与刚才截然不同。
只见镜面比方才要暗上许多,更接近还未被触发开启的时候。
可这不对劲。
在观心镜开启期间,镜面应当是没有任何变化才对。
白术抬手一召:“起——”平平无奇的话语中,穹顶之下,两边各有两面半人高的椭圆水镜显露出来。
白术袖袍猎猎,双手迅速掐诀。
阵起!
水镜摇曳晃动起来,不多时便荡开异动范围的画面。
湿腻粘稠的红。
两面水镜都只有这抹颜色。
白术悚然一惊。
观心镜内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变化,这种红色究竟是……
不对!
白术蓦地发现,那抹猩红并不是永恒。
它是粘稠的,流动的,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