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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忱山已经有几个月没同他们说过话了,这一句称谓,就足以让他们落泪。

僧人慈悲地看着他们。

在这出戏码中,竟是谢忱山显得沉稳平静。

他的个头不高,相貌却出尘,偏头时,些许亮丽的日头偏爱于他跳动在乌黑的头发上,就像是小仙童般。

他说:“回去后,莫回主家,回祖籍住去罢。”

他咬字的时候,带着古怪的韵感,好听,却又怪异。

谢父不由得畏惧了些,谢母却直接哭出声来,抱着谢忱山的肩膀大哭,丝毫没那世家出身该有的优雅从容。

毕竟,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肉。

离散终有时。

谢忱山乖乖地抱着僧衣,被那中年僧人牵着走入山门。

一百九十九级。

他数过了。

中年僧人说:“不要害怕。”

谢忱山点头,说好,师父。

中年僧人笑了,“不要叫师父,叫师兄。”

谢忱山仍说了句好。

于是道嗔就成为他的师兄。

还未受戒落发的孩子,被安置在了别院。不过这寺庙本来也不算大,只是安静地偏于一处,有几个僧人出入罢了。

谢忱山被道嗔牵着逛了一圈,道嗔给谢忱山弄了素斋和水,让饿了一宿的小孩吃了几口,安慰了几句,这才退出了院子。

“师兄怎对那孩童那般好,可让师弟好馋。”道痴凑过来,胖乎乎的脸上满是笑意,“若是师父知道你在外头挂单,就收了个徒弟,那可不知如何是好。”

道嗔摇头叹道:“我可不敢收他为徒。”他的手指搓了搓,胸口隐约的痛感犹在,推演的反噬是如此严重。

此子命中不该由他为师。

他轻笑着,“我不过是个引路人罢了。”

夜深。

别院熄了灯,谢忱山却还没睡。

他抱着僧衣坐在床尾。

今夜的月色,是凄美的圆。

本该是八月十五,中秋团圆夜。

不过此夜别有不同,谢忱山看着窗外幽深的暗色,叠影层层中仿若有阴暗的鬼魅。

湿淋淋的夜晚,雨幕倾倒,晦气丛生。

午夜将至,晃动的树梢拖着吱呀的长声,丝毫没有寺宇当有的安详。

谢忱山放下僧衣,从床尾溜下去。

别院没有人声。

他冒出个小脑袋,安静地沿着石子路走,把这黑色的夜当做无物,把隐约的惨叫呓语当做乐声,像是临行前的游玩般绕着寺庙走了一圈。

他的衣袍沾湿了,却也不理。

果然,小小的谢忱山抿着嘴,一个人都没有。

华光寺不是座普通的寺庙。

谢忱山证实了心中的猜想,独自一人置身在这漆黑的寺庙中,倒也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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