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这个忘忧给他的感觉很像另外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忘忧。
还好,那个人已经死了。
云镜湖上前将沈灵君搀起来,清了清嗓音道:“朕此行微服私访,只为来看看灾情如何,你既认出朕的身份,朕也不隐瞒了。如今这边灾情到了何等地步,你且细细说来。”
沈灵君立刻颔首,恭敬地将云镜湖迎入内堂。
这官衙的外面不算宏伟,里头看上去却也陈旧寒酸。
内堂的地面都凹凸不平,前头摆着的酸枝梨桌也格外陈旧,两侧的太师椅下头竟还垫着两块木片。
“陛下请上坐。”沈灵君神色怡然地伸手一引,似乎根本不觉得这房间里陈设寒酸。
云镜湖点点头,却先让灵霄在尊位上坐下了。
“这位是......”沈灵君见状微微一愣,看着灵霄是个生面孔,一开始还以为他是陛下的随侍,不过此刻看来却又不像那么回事。
“忘忧前辈,是格外厉害的修行之人,此行来安邑正是为了降妖除魔。”云镜湖立刻介绍道。
灵霄从容落座后,云镜湖这才跟着在他旁边坐下。
“陛下,安邑城内原有臣民五千,下辖三十七个村庄。洪灾骤降,附近地势较低的村落已经被完全淹没,微臣命人将他们迁至城内安置,如今城中居民近万。此次灾难,百姓死十余人,伤二百余,死者已经入殓置于义庄,伤者皆送入城中道观佛堂治伤。”
“灾情开始之初,微臣便命人将城内米铺的存粮尽数征收,存于官衙库房之内。只是灾民源源不断地逃入城中,这存粮已经所剩不多。三天前,一段海岸大堤被巨狼摧毁,浪潮已经逼近安邑......”
说到这里,沈灵君给云镜湖倒了一杯还温着的茶水:“实不相瞒,属下已经做好准备,若是万不得已,也只有弃城这一条路了。”
安邑是幽州最重要的海防重镇,因为有它在,海寇已经几十年不敢进犯了。
对于幽州人而言,安邑已经不是一座简单的城市了,它更像是一个符号,一种信仰,一种力量。
“有朕在,安邑城不会有事的......噗!”云镜湖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随后一口喷了出来,浓郁的土腥味霎时在口腔中弥散开来。
“这是什么东西?”他丢开手里的茶杯,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抬头怒瞪着沈灵君。
沈灵君似乎早已料到,他缓缓地起身告罪:“这十几日暴雨不停,城中井水里皆是泥沙,就算过滤静置一日,这土腥味也散不去。微臣一时疏忽,竟然忘了此事。不过陛下放心,城中百姓这十几日来饮的都是这井里的水,他们现在无恙,想来陛下龙体也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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