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们还未等进去,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争吵声。
“你这个小贱蹄子不要脸的,眼睛斜到头顶去,多裁了老娘少不了三寸布,贪了去给自己做寿衣吗!”
“哎哟,您还是做过姨娘的人呢,为着这点子布头就跟我们斤斤计较,到底谁不要脸了?”
“呸!说的就是你不要脸,把贪了老娘的给还回来!”
“这……”汪峦着实有些诧异,他听着院中的动静,有些难以相信其中一位,就是他们要找的于姨娘。
“进去看看吧。”与汪峦不同,祁沉笙从小到大这些年来,早就看惯了东院里的荒唐闹剧,此刻也算是见怪不怪,拉着汪峦的手,就向那院子里走去。
纷争没有半分休止的意思,正站在廊下的两个女人看起来年岁都不太大,一个头发半散着,手上掐着块半新的夏布,横眉怒目地骂着人。
另一个则显得更年轻些,也没什么形象地倚在廊柱子上,满脸嚣张地啃着残了半边红的指甲。
除了她们之外,这不大的院子里竟还塞了四五个人,眉目间都可见得几分姿色,但又大多衣着黯淡,容貌憔悴而不修边幅。
“那位就是于姨娘了。”英桃走到祁沉笙的身边,低声提醒道。
祁沉笙未发半个音,只是点点头,目光自然而然地放在了那布的女子身上。而这时候,院中的人们,也陆续发现了他们的到来,纷纷低声讨论,但不知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是哪边来的贵客?怎么走到我们这破院子里来了。”于姨娘起先并未仔细瞧瞧来的人,只口气十分不善地说着,可当她看清了祁沉笙的脸后,那周身的气焰顿时撒了大半,又惊又疑地念叨着:“二,二少爷?”
祁沉笙淡淡地看着她,依稀记起三年前,于姨娘正得宠跟在祁隆勋身边的时候,他也曾打过几次招面,但几乎不曾说过话。
其他人听于姨娘叫祁沉笙“二少爷”,也纷纷侧目过来,她们大多都是祁隆勋从各处带回来的,但没多久便被忘在了这小院子里,有的甚至连个名分都没有,只是被养得勉强饿不着冻不着罢了。
“于姨娘?”祁沉笙执着绅士杖,缓步走了进去,原本聚在旁侧的人,不由自主地纷纷避让开。
“是,”于姨娘的眼神有些躲闪,掐着布料的手也无措地放了下去,“二少爷您……您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
“自然是有事的。”祁沉笙看了她一眼,而后环视着周遭这几件屋子,冷声说道:“你是打算在这里说,还是进去说?”
于姨娘也意识到了什么,还算白净的牙齿咬住了干裂的嘴唇,祁沉笙却也不催她,半晌后于姨娘终于说道:“二,二少爷既然来了,当然还是要请您进屋喝口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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