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是五月,但不远处的壁炉中,仍旧燃着火堆,蕴着恰到好处的暖意。
这是间奢华舒适的卧房,也是只精美绝伦的鸟笼,汪峦的目光散散的,一时间却不知是该继续停留,还是该再次逃离。
他与祁沉笙的相识,本就是一场骗局。
百年前的汪家,算得上是秦城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可汪峦虽也占了个汪字,祖祖辈辈却都只是卖身汪家的下人。
至前清末年,汪家也跟着渐渐衰落,家主汪明生便动起了歪心思,他从家生的奴仆里,挑出了好些相貌好又年纪小的,暗暗豢养起来,教导各色不为人道的手段,再混入市井之中,做那商业上得奸细。以其家人为胁迫,为汪家干尽阴私勾当。
汪峦便是其中之一,他们甚至连名字都不曾有,只是按年岁大小排了数字,他排到了第九,便被唤作汪九郎。
但令人奇怪的是,汪明生竟好生将汪九养到了十八岁,始终不令他去做什么皮肉买卖。
同伴们见状,都很是羡慕,只当是因为他皮相好,汪老爷舍不得了,要留收己用。
而汪九却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在炉火的映照下,他慢慢地解开了丝质睡衣的领口,消瘦却依旧白皙的皮肤上,一只金丝雀鸟赫然而现。
它只比拇指肚儿稍大几分,却毫毛清晰,栩栩如生,若要旁人看了去,定要称赞是刺青师傅的好手艺。
可对于汪九而言,它却并不只是纹刻在皮肤上的印痕,而是噩梦的开始。
正是为了它,汪明生才命他去接近祁沉笙,也正是因为它,汪明生才笃定他一定能赢得祁沉笙的迷恋……
汪峦的眼眸,映着壁炉中燃烧的火焰,回忆之中沦陷着难以挣脱。
然而就在此时,房间西侧的钢琴后,一扇小小的门被人推开了。
汪峦的思绪慢慢回笼,慌乱地将睡衣的领口重新拉好,伏在暗红的天鹅绒毯上,听着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床侧传来沉沉的陷落感,有人从背后拥住了他的身体。
“……你来了。”汪峦微微撑起身子,他知道此刻能来到这里的人,只有祁沉笙。
“是,我来了。”祁沉笙一点点收紧手臂,探身凑到汪峦的颈边,鼻间便嗅到了淡淡檀香。
这是三年前汪峦最常用的香剂,也是傍晚在浴盆中,他为汪峦的身子重新染上的。
祁沉笙不得不承认,即使经历过那般刻骨的欺骗与背叛,他仍旧无法割舍,这深深的迷恋。手上猝不及防地用力,便将汪峦的身子转向他,而后压入松软的暗红之中。
汪峦没有预料到祁沉笙的动作,但也没有因惊讶而挣扎,他只是低低地咳起来,双眼却再无遮挡地望向了祁沉笙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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